沈峋看向裴季,虽然他在笑,但眼神凛寒,像是蛰伏在暗处等待着嗜血的猛兽。
心底不免感叹华音能遇上裴季,确实是幸运的。
若没有遇上裴季,她的这一辈子也不知被蹉跎成了什么样子。
包括他与血楼幸存的人,也是沾了华音与裴季的光,若是没有认出华音,没有与裴季达成反叛血楼的这笔交易,恐怕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活在肮脏阴暗的水沟之中,永世毫无自由可言。
而且每日有可能都是生命里头的最后一天。死后或许连快墓碑都没有,便是有一块墓碑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祭拜,人世间似乎没有过他们的痕迹一样。
沈峋收起了心思,告了辞正欲离开,裴季却忽然道:“成婚那日有你们血楼的一方席面。”
沈峋脚步一顿,笑了笑,拒绝道:“不必了,华音尚未造成杀业,与我们这群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不同,还是不要再扯上什么关系的好。”
说罢,一颔首便转身从屋中离去。
裴季倒也没有挽留,在沈峋离开后,裴季在屋中坐了半晌,思及第九堂堂主,冷笑了一声后才起身离去。
……
小皇帝设下的宴席,也就只宴请了裴季与华音。
华音与裴季在未时进了宫。
入了大元殿,华音便见到了那在南诏中见过名叫木瑜的小姑娘,也是大启的长公主。
长公主和小皇帝眉眼相似,若是不站在一块,倒没有那么像,可站在一块,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是兄妹。
那小姑娘见着认识的人,拘束顿时少了不少,起身走到了华音跟前。
小声道:“裴小夫人……”话语一顿,连忙改口:“听皇弟说要改口喊裴夫人了。”
听到这数月之前还不会说大启话的小姑娘,华音惊诧道:“不过是几月未见,公主竟会说大启话了,还说得如此好!”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到底是嬷嬷教得好。”
想了想,她轻扯了扯华音的袖子,小声道:“在宫里的人我都不认识,裴夫人能与我说说话吗?”
说着,似乎感觉到了一旁的视线,便怯生生地望向华音身旁的裴季,小声询问:“裴大人,我可否与裴夫人单独说说话?”
华音浅浅一笑,复而看向裴季:“那我便与公主去说些女儿家的话,一会便回来。”
裴季看了眼长公主,随而朝着华音点了点头。
华音起身,随着长公主往偏殿而去。
入了偏殿之中,落座后,小姑娘把宫人内侍屏退了出去。
殿中无人了,才呼了一口气,然后用尚有南诏口音的大启话与华音诉说道:“自南诏一别后,我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一处大宅子,更是不知为何被好吃好喝供着。可就在前几日忽然有人与我说,说我是大启的公主,可把我给惊坏了。”
华音:“那公主现在可适应了?”
小姑娘连忙摇头,一副丧气的模样:“一点儿也不适应,我本来有爹娘的,但他们说那两个不是我亲生父亲,而我亲生父亲是大启的先帝,已经不在了,而亲娘是南诏的郡主,在生我的时候便难产去了。”
说到这,脑袋耷拉了下来,脸上遮掩不住的难过。
华音思索了一下,问:“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与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亲生父母,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