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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芮希因这个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耳根处有热意渗出。而且那细微的热度还在一点点地蔓延加浓,她根本无法控制。
原来,被在意的人偏爱是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冷冽干燥的冬日喝了一杯热烫的牛奶朱古力,浑身皆暖,四肢百骸沁了甜。缓了缓,才能又端出镇定,睨着他问,"经常这么夸女孩子?"
夏怀信一副被低看了的不乐意表情,"怎么会?就四个吧。"明芮希∶".….心间悸动顿时消散大半。
那厢夏怀信对她的情绪波动一无所知,兀自呱噪,"外婆奶奶妈妈…加上你!"
明芮希被这答案逗笑,没好气地拿话剜他,"那这么多最,摆一块儿,谁才是第一?"
然而搁夏怀信那儿,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近乎笃定回道,"那当然是你第一。
明芮希不懂,"为什么?因为年轻?"夏怀信∶"不是。"
迎着明芮希染了讶异的目光爽朗笑笑,"你不知道自己在长辈圈有多讨喜?只要你人搁她们面前一站,别说第一美这种虚到不能行的名头了,想要什么都会给。"
"往油腻点儿说,你一笑,她们命都能给你。"“:丶
在这一刻,明芮希只想拿包抡他的头,想让这人多正经一会儿,难度堪比登天。
"许老,今日又来叨扰您了。"还未进大厅,明芮希便朝里唤了一声。
许炜循声望了过去,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抽。
这狗东西怎么还没走?都答应他了还搁这里烦人,再这么下去,他要把换地住提上日程了。但这些都是后面的事儿了,眼下明芮希在,冈好说正事儿。
说不定….
道灵光忽然从许炜脑海中掠过,稍怔,展露笑颜,和气地应了明芮希,"来了啊,我刚好有事儿跟你说。"
明芮希笑着回了好。
她身旁的夏怀信却趁她不注意,疯狂朝着许炜使眼色。不想他懒得瞧,一眼过后便将目光挪走。
……….夏怀信超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老头子想使坏。可他没证据,明芮希又等着谈正事儿,他不好喧宾夺主多话,只能跟上去见机行事。老头子要是真使坏了,他今晚也不睡了,势必把他的花儿扯成一瓣—瓣儿的。
"你上次带来的茶,味道不错。""好阿,谢谢许老。"
两人围桌坐定后,许炜亲自给明芮希烫了杯放茶。之后,重新拿了书,压根儿没流露出想要招待夏怀信的意思。
.…?"夏怀信拿目光剜了他一眼,碍于明芮希在场,咬牙忍下了想要怼人的冲动。
明芮希似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儿,悄然瞥了夏怀信一眼。瞧着他似负着气,嘴角轻轻上扬,往自己的茶盏中添了热水后,将它推到了夏怀信的面前,声音犹如被茶雾淬过,"你要不要尝尝?"
夏怀信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低声问道,"什么茶?"说话时,手指已经贴住杯壁,不轻不重地扣住杯子。
明芮希∶"君山银针。"
之后便没再言语,着手给自己冲了杯茶。
"芮希,关于上次你说的事儿……."等他们缓了缓,许炜主动开腔切入正题,"我同意了,你做好了计划拿给我看看。没问题了就录,越快越好。"
惊喜来得太快,明芮希猝不及防,愣了片刻才道好。同时也难免犹疑,冷静片刻,到底是没忍住,多问了句,"您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她甚至还没拿出那些珍贵的留言纸。
哪里知道许炜就是在等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全,目光已经落了夏怀信一身,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明芮希读懂了,也越加地茫然,下意识朝夏怀信看去。
他说什么来着?
这老头子果然没安好心…但他图什么阿?吃早餐时不还好好的?昨晚他还冒雨救了他的花。
心念无声攒动,烦躁时,夏怀信只想扯着嗓子嚎叫一句这世界不值得。可就这了,许炜仍没想放过他,暗示改成了明cue,"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夏怀信哪里还敢让他说,嫌社死不够彻底怎么地?"不敢劳烦您老人家。"
他的拒绝夯实了许炜的话,也催黯了明芮希的目光。但她没再多言,耐心地等待着夏怀信的解释。
事情演变至此,夏怀信也没其他选择了。他没有一丝隐瞒地招了,说话时,目光一直黏在明芮希的脸上,似乎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然而她的表情始终平静,目光也是,他无从推衍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不禁有些挫败,到最后,声线都染了颓靡。
"本想让你开心,结果…….数罪并罚,他可能又要在黑名单里多呆上一阵了,太难了,花一个亿都没这么难。
此刻的夏怀信一身痞气矜高劲儿散得干净,搁许炜眼里,和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儿无甚分别。再逗逗,要哭的节奏。暗笑之余,只觉新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样也想不到夏怀信这个日天日地百无禁忌的狗患子会有这么乖顺的时候,还当真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
那一边,明芮希的思绪也乱了。她没想到夏怀信会为了从黑名单中出来这事儿做到这种地步。昨夜那么大的雨,愣是在车里窝了一整晚..
诚然,换个人做这些,明芮希或许不会感动,甚至是不喜嫌恶。但眼下做这些的是夏怀信,他对她而言从来和别人不同。
在那些静逝的时光里,他像一抹很暖很亮的光,温柔而绵长,牵引她走向自我圆满,无论遇见什么,都能依从本心保持热情。而且,她喜欢他予她偏爱,即便初次时,他只是不经意为之。
想到这里,终是有一缕笑突破层层压制从明芮希的嘴角溢出。几秒后,夏怀信忽然听到她说,"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夏怀信惊了,精气神瞬间upupup,并趁机,"那我能从黑名单出来了吗?"
明芮希想都没想∶"不能。"
看他又蔫了,到底是没忍心,"保持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话毕,给夏怀信安排了个活儿,"我听说爷爷这儿的蔬果都特别甜,你能帮我去摘一些吗?"
夏怀信知晓她和许老是有正事儿要聊,再说了,他也乐意为她做这些,顺着她的意思去往农场。
制造声浪的王者离开,此间很快归于静谧。
许炜打量了明芮希半晌,忽然笑了一声,"这都不生气?我以为你是一个界线感很强的人。"
明芮希直面许炜的目光与疑问,轻轻地扯了扯唇,很温柔的弧度,"是很强,但这条线拦不住他。"她也没能力拦。
许炜因这话怔了怔,"有渊源?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明芮希此刻由内而外的温柔,"确实有点儿渊源,高中那会儿。只是那时候的我和现在不太样,他没认出来,彻底忘记了也说不定。"
或许是意外拿到了洛婷藏了纯粹炙热爱意的留言纸大受触动,明芮希向许炜坦承了那段微小并且鲜为人知的过往。
这些许炜着实没想到,饶有趣味地哦了一声,尾音微挑。"这是有多不一样,还是那狗患子眼瞎?
话音方歇,许炜又煞有其事地添了句,"不用说了,肯定是那狗东西眼瞎。"
话听着像是对夏怀信诸多不满,但明芮希能看出来,他老人家挺喜欢夏怀信的,此刻呈现出的状态和坊间对孙子又嫌又爱的夏老几无二致。只是这些发现没必要诉诸于口,夏怀信能给许老带去些许慰藉也是极好的。
思及此,明芮希跳过了这茬,将立于身侧的手袋拿至膝盖上,随后从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崭新地,封皮是洛婷喜欢的橘红色。
"爷爷,我昨天去了趟奶奶工作过的图书馆,在里面发现了这些。今天带过来,物归原主。"明芮希迎着许炜的目光对半翻开了笔记本,摊平的页面上静静地躺着五张压得极为平整的长纸条。
她该感谢夏怀信的,他的不按常理出牌让这几张留言纸保有了纯粹,她也因此欢欣温暖。
许炜凝眸看去,只一眼便认出了是洛婷的字迹。忏怔间,深邃的黑眸已经被泪雾迷蒙。明芮希等了许久,才见他颤颤地伸出了手。笔记本安稳地躺在他的膝盖上时,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上面,晕湿了两张纸条。许炜见了,慌乱地擦着,却没有想到越擦眼中的泪越汹涌。
明芮希望着他,鼻间一酸,拿出面纸,抽了几张放到了页面上。异动让他稍稍寻回了些理智,哑声道了声谢。
话毕,给他添了杯热茶,"奶奶她很爱您,您一定要好好的,那样她才能安心。
"我外婆走的那天曾笑着对我说,希希可以哭,但不用太过伤心。下一个轮回,我们还会相见。"
"您和奶奶一定也是这样。"
许炜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张留言纸,细看半晌,哑声,"是准备拿这个说服我参加节目录制?"
明芮希也没遮掩,"是阿。"
下一秒,她转了话锋,"但我很开心它们最后没有派上用场。"
很明显,许炜也是这么想的,"那狗患子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儿。"明芮希轻轻∶"嗯。"
许炜过来人,把明芮希无意间泄露出的小女儿娇态看得清楚明白,不禁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喜欢就热烈的努力热烈的欢喜,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明芮希又应了声,半盏茶后,告辞离开。
她想,这样的日子,许炜最想的大概是将这几张纸条翻来覆去的看,将它们压在枕头下入梦,和洛婷说说话。不必多深情,亦或是有深度,只要聊天的两个人是她和他便好。
倚在车旁等了会儿,远远看见夏怀信从农场门口走出。他似感觉到,猝然抬头,两道视线撞到了一起。
然后她就看到他的俊脸被笑意点亮,同送他出来的人说了些什么,便阔步朝着她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他有滤镜,只是随意的走着,她都觉得帅得无人能及,手里拎着塑料袋头发被风吹乱也没能淡化半分。
当他站到她面前时,有光涌入了她的眼睛,视线一片亮堂。
夏怀信对明芮希的女儿心一无所知,有些诧异地问了句,"聊完了吗?这才多大一会儿。"
明芮希的目光在他的头上停了停,强压下想替他抚顺头发的念头,轻轻应了声,"聊完了,准备走了。"
夏怀信想起手中的菜,稍稍提高,"那这些,我给你放车后备箱?"".….明芮希下意识垂眸,看到满满一大袋蔬果,一时无措。稍作沉吟,决定实话实说,"我不会做饭。"
夏怀信的脑子廷城出了名的灵光,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愣了片刻,低声道,"那你想尝尝吗?这些菜我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话到这里,夏怀信忽然想起,"你在家不开火?"明芮希∶"中午在公司吃或者去餐厅,早晚都简单。"
没细说怎么个简单法,但经过上次,夏怀信能猜到大概。无非就是各种蔬果和少量的鸡蛋肉类,碳水化物几乎绝迹。
他不由拧眉,褶出了几分不赞同,"一定要这么吃?你已经很瘦很好看了。再说了,,偶尔放纵一下能怎样?镜头就容不下你了?"
明芮希的目光落在他的眉眼间,没有油盐的对话,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厌烦无趣,甚至放任自己跟随他的节奏,"不会怎样。"不过是习惯,似一汪无波无澜的湖水,没有风过,就会永远如故。
听闻这话,夏怀信乌沉沉的黑眸中燃起一缕光,"那我带你去吃午餐,用这些菜做。"
明芮希因他的提议一怔,回过神后,问他,"你做?"夏怀信∶"如果你想吃泡面的话,我可以帮你泡。"明芮希不禁失笑,停歇时,"那你想怎样?"
夏怀信睫羽轻颤,"到了你就知道了。上车..
本想邀她上自己的车,骤然想到内里乱得很,实在不适合叫她看见。念头浮出的下一秒,他改了口,"我坐你的车。"
明芮希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魔怔似的把"你其实可以开自己的车,我在后面跟着。"这话埋在了心底。
"好。"明芮希淡定简短应了下来,心绪却似澄湖遇风,漾开一丝丝涟漪。
事实上,她和夏怀信只见过几次面怎么说都不算熟悉。可她信任他,笃定他正直热血善良,那些在旁人看来不着调的言行在她眼中全都变成了风趣与洒脱。一出现,便能牢牢地拽住她的视线,言辞行为全部依循本能。
而这一切,仅仅缘于年少时一次意外的邂逅。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彷徨不甘的少女.
有关他的一幕幕后来曾无数次自她眼前掠过,无声无息地护佑着她,渐渐地,她了悟到一个道理∶只要心里的光束够强,在浓稠的阴霾都会散去。
而她心里的光是夏怀信种下的,她天然地亲近他,一次又一次,无法抑制。
‘:
大半个钟头后,胡海依着夏怀信的指引,把车停在了一间叫做慕的私房菜馆门口。夏怀信先下了车,随后绕到了另一侧给明芮希开了车门。完了,人也没走开,大手隔开了车顶,像是怕明芮希不小v心磕到头。
明芮希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地望向他。眼前的男人不似少年时白皙,约莫总是在户外活动,皮肤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古铜釉色,泛出性感迷人的色泽。五官分明,眉骨颧骨下颚高低起伏,少年气和男性阳刚毫无违和地糅合在一起.
心跳失序时,明芮希蓦然回过神,拿了包下车。等她安然下车,夏怀信才绕至后备箱前,利索地拿出了菜。
"走了。"
"海哥,两个小时候后回来接。午饭算我的,吃顿好的。""谢了,夏先生。"
看明芮希没有反对的意思,胡海便依着夏怀信的话驱车离开。明芮希随着他进了私房菜馆,一处私宅,红瓦青砖处处古色古香。
气息染了幽凉时,明芮希终是没忍住开口,"这里可以加工带来的菜?"声音仍旧平稳冷清,但如果仔细听,里头或多或少掺了些好奇和期待。
夏怀信∶"当然,不然我带你来这干什么?"
明芮希没再接话,搁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尴尬难应对,但对于一个社交牛逼症来说算不得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何种境况,一个人就能slay全场。
他兀自说着,"等会儿叫师傅给你整道板栗烧鸡,辣椒炒肉,豆角焖茄子……多吃点儿,偶尔放松下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