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初杏正在宿舍画画,被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忽而响起了来电铃声。
她捞起手机,发现是纪桉。
初杏点了接通,声音温糯地唤:“纪桉?”
纪桉在听筒那端呢喃:“姐,姐姐……”
他的话有点黏糊,慢吞吞地拖着音,一听就是喝醉了。
初杏是知道篮球队今晚有庆功宴的。
她轻蹙眉问:“喝醉了啊你?”
醉鬼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醉,纪桉也不例外。
他极力否认:“我没醉,还能喝。”
初杏第一次摆出姐姐的架子来说他:“喝你个大头鬼,不许喝了。”
纪桉嘿嘿笑,乖乖地应:“那好吧,听姐姐的。”
初杏问他:“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呀?有事要说吗?”
她在猜他们是不是玩了游戏,而纪桉输了。
可是纪桉却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给初杏打电话。
他很茫然地反过来问初杏:“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啊?”
初杏哭笑不得,“你问我啊?”
纪桉还在很认真地想他给初杏打电话是要说什么,初杏又问:“你们几点结束啊?快结束了吗?”
纪桉一问三不知:“我不晓得诶。”
这通电话仿佛一通无效电话。
挂了后初杏打开,找到靳言洲的号,给他发了消息。
CC:你喝了很多酒吗?
靳言洲心口微滞。
她在……关心他?
他慢吞吞地摁着手机回她:嗯,挺多的。
初杏看到他的回复,心里当即一咯噔。
纪桉喝醉了,靳言洲又喝了很多,恐怕根本无法照顾到纪桉。
初杏不免担心,她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啊?
靳言洲秒回:应该还要等会儿,怎么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初杏说:纪桉喝醉了,我不太放心,想过去接他。
原来是担心纪桉。
并不是关心他。
靳言洲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轻抿了下嘴唇,摁着键盘打字:要结束的时候我告诉你。
CC:好。谢谢呀!
结束了和靳言洲的聊天,初杏保存好才画到一半的草图,然后关了电脑,收起数位板,将隔帘拉开。
她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提前穿上棉服,坐在椅子上等靳言洲的消息。
喻浅刚刚听到了初杏接纪桉电话时说的话,此时问她:“杏杏你是要出去吗?”
初杏点点头,回道:“纪桉喝醉了,我想去接他。”
喻浅说:“都这么晚了,学校里的路上都没几个人,我陪你一起去吧。”
初杏浅笑应:“嗯。”
喻浅随即也拿了毛呢大衣穿好。
半个多小时后,靳言洲的消息发来:我们散了,你别出学校,校门口见。
初杏回他:好。
等初杏和喻浅赶到校门口时,靳言洲和纪桉已经站在路边了。
他们身后就是一排排自行车。
周边没有其他人,大家都走了。
只剩靳言洲扯着喝醉的纪桉在这儿等她。
初杏刚小跑到纪桉面前,路都走不稳的纪桉就晃着身子一把抱住了初杏。
长得高高的他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初杏的肩头,双手紧紧拥着初杏,嘴里不断地含糊着呢喃:“我想起来了,我是有话要跟你说。姐姐,姐姐我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小桉不允许。”
初杏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跟着泛热。
她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轻笑,“你怎么喝醉啦?”
纪桉依然坚持:“没醉呢。”
初杏松开纪桉,仰头跟他对视着,问:“你喝了多少?”
纪桉呆呆地摇头:“记不清了。”
旁边的靳言洲替他回:“一瓶啤酒。”
靳言洲虽然没想到纪桉酒量这么差劲,但他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初杏是两杯就醉的人。
喻浅听闻忍不住乐,“一瓶啤酒就醉成这样了?”
纪桉扭脸看向喻浅,再次强调:“我没醉。”
喻浅歪头望着他笑,问:“那你还认得我吗?”
纪桉和她对视着,像在思考。
就在喻浅觉得纪桉根本就不认识她是谁了的时候,忽然听他低声喃喃:“你是……姐姐的舍友,浅浅。”
纪桉这会儿思维特别迟钝,他看着这张明艳的脸,脑子里闪过的是军训时的记忆。
姐姐晕倒那次,他和她有过交集,姐姐说她叫,浅浅。
喻浅稍愣。
因为他对她的称呼,她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走吧,回去。”初杏对她们说完,扯了扯纪桉的袖子。
纪桉东倒西歪地往前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他们表演平地摔。
初杏担心的不得了,紧紧跟着他。
靳言洲说:“我的自行车在这儿,别让他走路了,看着吓人。”
初杏连连点头,“好。”
靳言洲把车开了锁,推出来。
结果他自己的步子也漂浮起来,身体轻微地晃了晃。
看样子并不适合骑车。
初杏没学骑自行车,但她知道喻浅才学会不久。
现在看来,让喻浅骑车带纪桉总比让喝了酒的靳言洲载纪桉保险。
初杏对喻浅说:“浅浅,我不会骑单车,靳言洲喝了酒,你能不能骑车带纪桉回去?”
喻浅没想到自己才学会骑单车,就派上了用场。
她笑语盈盈地答应:“当然可以啊。”
她接过靳言洲的自行车,抬腿跨坐好,然后招呼纪桉:“弟弟,上来坐好。”
纪桉没动。
初杏拉着纪桉来到自行车旁,让他坐到后座,他才乖乖地敞开腿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初杏嘱咐他:“你扶好,别乱动。”
纪桉听话地点头。
喻浅蹬上车,率先载着纪桉往男生宿舍骑去。
等喻浅和纪桉离开,这条路上只剩初杏和靳言洲。
两个人并排沿路走,谁也没说话。
临近深夜,校园里很安静,偶尔会路过一两个人。
靳言洲总会佯装不经意看看身侧的女孩子。
她正低着头,步伐忽大忽小,像在试图踩自己的影子玩。
再拐个弯,往前走十几米,他们就要在下个路口分开了。
靳言洲心里不舍。
他恨不得这条路可以无限拉长。
他可以陪她永远这样走下去。
就在要转弯的时候,初杏想起来什么,仰起脸来看向他,话语认真道:“今天谢谢你啊靳言洲。”
她指的是在篮球场靳言洲帮着纪桉一起护她的事情。
靳言洲还没说话,一辆自行车就从路口冲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初杏。
他手疾眼快地抓住初杏的胳膊,瞬间把人往怀里拉了下。
初杏踉跄着撞进他胸膛,躲过一劫。
骑车的男生好像有很急的事情,并没有停下来道歉,只歉意地扬声道:“同学,对不起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初杏心有余悸地靠在他怀里,鼻息间被他身上浓烈的酒香萦绕住,心跳扑通扑通的。
而他左胸腔里的心脏也正剧烈地跳动着,一点都不比她的慢,甚至跳的更快更猛。
初杏眨巴着眼,心想:“看来刚才这个意外把他也吓得不轻。”
一时间,他和她的耳畔边,只剩下怦怦怦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