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桉茫然又好奇,不经心地随口问:“谁送东西会送药啊!”
严城和薛晨但笑不语。
还没有谁啊,你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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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0号。
考试的前一天。
初杏正在图书馆看书复习,不经意瞥眼间,忽然发现粉色腕表的表针停止走动了。
她的心蓦地没来由的一慌,再也看不进任何考点。
初杏强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拿起手机来,给姥姥发了条短信。
余笙没有立刻回她。
初杏便打开找靳言洲。
她说:靳言洲,我手表上的电池好像又没电了,你有空帮我重新装一下新电池吗?
靳言洲这会儿正在陪已经放暑假的妹妹向暖逛沈大。
一起的还有邱橙和秋程。
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本来向暖听说他们明天就开始考试,怕耽误他们考前复习,没打算今天过来。
奈何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是妥妥的大学霸,根本就不考前复习。
靳言洲收到初杏发的消息时,正满脸不情愿地用向暖的相机给她拍照打卡。
听到手机响,靳言洲单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查看消息。
随即,回完初杏消息的他把相机还给向暖,对他们说:“我去超市一趟。”
向暖说:“一起吧,正好我有点渴,过去买瓶水,顺便看看你们学校的超市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去了超市。
其他三个人在柜子里选喝什么口味的饮品时,靳言洲在另一边找适合腕表的纽扣电池。
买完东西,靳言洲从超市出来。
他站在台阶上,低头看了看手机。
最新一条消息还是他不久前发的那句:有空,在哪见?
初杏没有回他。
向暖走到他旁边,把其中一瓶水递给他,他心不在焉地接过来。
连头都没抬一下。
下一秒,靳言洲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抬眸看了眼路上。
然后就发现初杏正背着双肩包快步往前跑。
她好像往这边看瞅了一眼,又好像没看到他。
就这么从他面前不远处跑了过去。
靳言洲登时拢紧眉。
他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腾升起一股不安。
刚刚初杏在给靳言洲发完消息后,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怔怔地凝视着手机,头一次惧怕接母亲的电话。
初杏的心脏像被人抛到了半空,毫无依附,摇摇欲坠。
她起身走到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最终还是在这通电话被自动挂断前摁了接听。
初雁声音哽咽地在听筒那端对初杏说:“杏杏,妈妈知道你和小桉在准备考试,不该打扰你们备考,但是现在姥姥在抢救,你和小桉……你们……”
胸腔里的心脏极速地向下坠落,仿佛要摔个粉碎才肯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亲打电话来之前她就有了预感,当初杏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反而比预想的镇定很多。
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她只轻颤着嗓音说:“我回去,立刻就回。”
挂了电话,初杏想要回桌位收拾书本,在往前迈步时,腿软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她靠着墙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后,抬脚快步走回座位,收了东西就往宿舍跑。
而另一边的纪桉也接到了纪临远的电话。
接下来,姐弟俩通了个电话,商量好由初杏买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
他们各自回宿舍收拾东西,还分别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申请提前离校。
等初杏和纪桉收拾完行李在初杏的宿舍楼下碰面,叫的出租车也到了女生宿舍楼前。
靳言洲走到路口时,就看到初杏和纪桉把行李箱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然后他们就钻进了出租车。
他的眉骨压低。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给纪桉发了条消息。
JYZ:看你和你姐上出租车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桉很快回他:外婆在抢救,我们提前离校。
果然。
靳言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向来不擅长安慰人。
最终,也只给纪桉发了句:会没事的。
去机场的路上,姐弟俩都很沉默。
初杏有点怔愣,像是缓不过神,总望着窗外发呆。
到了机场,初杏和纪桉飞快地跑去过安检,上飞机。
在把手机关机前,初杏才注意到那条未读的消息。
她打开,回靳言洲:谢谢,不用了。
靳言洲收到她的回复时,正在宿舍里看书。
但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捧着手机良久,想给她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最后也没回她。
她现在应该也很乱。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初杏和纪桉下飞机时天际擦黑。
姐弟俩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们到后不久,抢救室的灯灭。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遗憾地歉意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初雁登时站都站不住,被纪临远扶住,揽进怀里。
纪桉很怕初杏情绪崩溃。
她跟在外婆外公身边生活了整整六年,她对外婆的感情是他比不上的。
可是,初杏却很茫然地站在原地,沉默着,特别安静。
须臾,她挪到走路摇摇晃晃的初至阳身旁,一声不吭地挽住了初至阳的胳膊,让初至阳慢慢坐了下来。
去看姥姥最后一面时,初杏也只是站在床边,望着姥姥安详温和的面容,泪眼朦胧。
视野变得一片模糊,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
她无声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生怕惊扰了姥姥的灵魂。
接下来几日,全家人操办余笙的后事。
乡下的丧事还沿袭着当地的习俗。
余笙和初至阳就初雁这一个女儿,所以所有事都需要初雁去办。
好在纪临远一直在,一个女婿半个儿,需要儿子做的事,他都揽在了身上。
初杏和纪桉也跟着忙前忙后。
纪桉总觉得初杏不对劲。
有人来吊唁,她也会哭,会掉眼泪。
等人走了她就止住哭泣,沉默安静地跪在外婆的骨灰盒旁,目光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灵魂脱离了本体,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让纪桉止不住隐隐担忧。
五天下来,初杏的身体已经筋疲力竭。
可是精神却愈发清醒。
第五天傍晚,余笙入土为安。
丧事结束。
初雁和纪临远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初杏跟纪桉先回了海城。
到家后,初杏还是那么平静。
她按时做饭,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时不时就去后院去打理花园里的花。
自昨天从外婆家回来后,她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好像也没怎么睡觉,看得纪桉都替她累,她却毫无察觉半分疲惫。
纪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他明白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就只能尽可能地看住她。
傍晚,初杏正在厨房做晚饭,纪桉突然收到了靳言洲的消息。
JYZ:回海城了吗?
纪桉说:回了,昨晚快凌晨到的。
靳言洲很快又发:我现在在海城,方便见面吗?
纪桉诧异:你怎么来海城了?
刚刚才独自下了飞机的靳言洲随便扯慌:一家人来玩。
哦。纪桉发完又回他:我不能出去,初杏看起来怪怪的,我爸妈还没回来,我得看住她。
纪桉:要不你来我家?
靳言洲回:行。
发完这个字,靳言洲又不放心地问纪桉:她怎么了?
纪桉说:我说不上来,总感觉她……太平静了,情绪不太对劲。
随后,纪桉把地址发给了靳言洲。
靳言洲立刻从机场叫了辆出租车,赶往初杏家里。
他到她家门口摁响门铃时,初杏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后院的秋千椅上坐着。
纪桉则在厨房洗碗。
初杏摸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脑子里混混沌沌地闪过这几天经历过的各中画面,感觉心里面少了一块,像是荒芜掉了,变得很空。
她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纪桉跑过去给靳言洲开了门。
把靳言洲带到客厅,纪桉说:“洲哥你坐会儿,我先把碗洗完。”
他说着,就要折回厨房继续去洗碗。
靳言洲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初杏,径直问:“你姐呢?”
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纪桉指了指后院:“在后院吧。”
靳言洲提步就往后院走去。
一踏出客厅,他就注意到了坐在白色秋千椅上的女孩。
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散着。
在皎然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可人。
可是,她看起来,好憔悴。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
初杏发现自己不能闲下来。
一闲下来,她就特别想姥姥。
特别特别想。
还是去旁边的小花园里打理一下正在盛开的绣球花吧。
初杏这么想着,刚站起来,人忽然定在了原地。
她讷讷地看着朝她走来的男生,眼睛里不知不觉已经氤氲上一层湿雾。
眼前的他变得模糊朦胧,甚至出现了重影。
初杏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眨了下眸子,有滴泪从眼角滑落,视野重新清晰。
他还在。
在朝她走来。
离她越来越近。
初杏喃喃地轻唤:“靳言洲?”
靳言洲。
这三个字不知道戳到了她哪个开关,让她一瞬间就泪如泉涌。
眼泪像夏季的滂沱大雨,猛烈汹涌地一颗颗砸下来。
初杏看到他,忽然想起,她跟姥姥约定好,有了男朋友要带回去给姥姥看。
姥姥还答应她,要亲眼看着她订婚结婚,要陪她很久很久。
然而,姥姥看不到了。
初杏在这一刻,悲恸到连呼吸都难受。
她缓缓地蹲下,抱紧双膝,耷拉着脑袋哭得不能自已。
过去五天始终克制隐忍的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轻易地破了防线。
靳言洲停在她跟前,也慢慢蹲了下来。
随后,他的右膝磕碰到地面。
初杏低着头,将额头抵在他的左肩处。
“对不起,借我……借我靠一下。”女孩子染了哭腔的嗓音微微颤抖着,格外惹人怜。
靳言洲登时浑身紧绷僵硬。
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她的哭泣,也在跟着一下下地疼,仿佛在被人生拉硬扯。
他任她靠着自己,一动不动。
想要去拥抱的她的手指默默地收紧,又收紧。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标注1和2:《胆小鬼》梁咏琪(其实我码字时听的是戴佩妮在《时光音乐会》里翻唱的版本,尤其喜欢这个版本里架子鼓的节奏,可太抓我耳朵了!
《心动》这部电影以及同名影视原声歌曲在《秋橙》这本书里提过好几次,看过《秋橙》的宝贝或许还记得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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