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先用了剁椒鱼头,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他轻轻皱了下眉,言语间没有丝毫委婉的意思∶"鱼稍微有点味儿,不知道其他客人有没有尝出来,反正我这嘴比较叼,不会错过一点点腥味和泥土气。至于这个辣椒……真是中看不中用,啥味儿没有,怎么不索性清蒸鱼头算了。
说完果断将筷子挪到了另一盘菜上。
……虽然把松竹饭店这剁椒鱼头贬得啥也不是,但我觉得真正的三木回来了。
哈哈哈要不是我中午也去了南江楼,我真以为你变性了或者收钱了
松竹饭店的菜确实也一般啊。他们家就胜在便宜,我觉得主播起码得注意到这一点吧?两家饭店的费用都不一样,凭什么要求味道也一样?那你对松竹饭店太严格了。
说得倒也在理。
三木眼角的余光正巧瞥到这条弹幕,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挑了下眉,眼底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嘲笑∶"那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就这个剁椒鱼头,松竹饭店再便宜个二十块我也不会来吃,味道不好就是不好,说什么都没用。"
他又摆摆手∶"我只是把我的感受告诉你们,你们不信邪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们过来消费。接下来我尝尝这道辣炒蟹。"
只是,这蟹肉刚放到嘴里,三木的眉心便皱得更紧了,片刻他才声音淡淡道∶"蟹肉松散,软趴趴的。不建议大家吃。"
旁边的同事看他一眼,刚刚他也尝了一口,心想三木还是给面子了。
高情商∶不建议大家吃。低情商∶这是死蟹。
他和三木都来自沿海城市,自幼吃海鲜长大的,螃蟹的味道好与差一口便能尝出来。不过,尝出来是一回事,说不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螃蟹是死蟹,万一被松竹饭店盯上,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幼撑着下巴盯着屏幕中的螃蟹,心中忽而又有了些想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京市到潼市的高速公路附近有大量的稻田是用来养螃蟹的,等有空了她可以过去考察一下。
沉吟思索间,林幼忽然察觉到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抬起头,少年已经放下筷子,干净帅气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眼睛清亮里夹着几分期待∶"我的一个初中同学也在海市,他约我过去见一面,我可以去吗?"
"现在?"林幼偏头,目光穿过微微敞开一条缝儿的窗户,窗外已经笼罩了层层夜色,路灯亮着白光,将附近的地带照如白天,但依旧无法掩盖天色已晚的事实。
"远吗?你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太安全?"
林幼皱着眉。不怪她小心翼翼,她得确保裴野的绝对安全,虽说海市晚上的治安很好,不过到底是深夜,该担忧的情绪并不会消除。
裴野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看了眼他爸。
裴鹤南正在喝茶,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在灯光下宛若上好的白玉。他掀起眼皮,一个对视便猜到了裴野的意图。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他在林幼的迟疑中轻声道∶"我陪阿野过去吧。"
林幼眨眨眼,又听裴鹤南温和地笑了笑∶"我带他过去,很快回来。
"那也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晚一点也没关系,今天住在海市也不打紧。"
裴鹤南应了一声,便带着裴野走了。林幼没多在意,目光很快又重新落在三木的直播上,李兴智大概是临时得到了工作人员传达的消息,急哄哄地来到了三木的桌前,面带笑容地和他聊了几句,又说要送他几个新菜品让他尝尝味道,提供一些建议。
三木没有拒绝,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显然是没多少兴趣。
裴鹤南和裴野一起出了南江楼,裴鹤南并未询问他什么,也没有跟他一起离开,只是道∶"我在这儿等你,等你处理完事情再一起上去。"
裴野点点头,赶紧跑了。
裴鹤南就靠在阴暗处的路灯上,这里是南江楼后面的小巷子,与南江楼隔了一条马路,与热闹的南江楼门前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拉长,裴鹤南垂眸懒洋洋地查拉着眼皮,并不关心裴野到底是去做什么的。他看着裴野长大,最清楚裴野的性格,根本不必担心。
等了大半个小时,似乎有几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磨磨唧唧到现在,再晚点人南江楼都没人了,还闹个屁啊。"
"现在也不晚嘛。我看过了,南江楼这会儿人多得很,咱们去闹事很合适。"
短短两句话落入裴鹤南的耳中,他立刻便猜到是什么情况。
他抬起眼眸借着灯光看清楚了走来的两个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颜色嚣张,嘴里叼着牙签,流里流气的模样无声宣告着他们的身份——街头混混。
二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裴鹤南,或者即便注意到了也没把裴鹤南当回事。直到二人从裴鹤南身旁经过时,裴鹤南低声问了句∶"去哪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顺利制止了两人往前的步伐,其中黄头发的年轻人偏了偏头,后退几步走到裴鹤南的面前,似认真地打量了他许久,见男人一副清瘦病弱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叫你爸爸我呢?"
裴鹤南神情懒散∶"去南江楼找麻烦?"黄毛当即便笑了∶"呦,这你都听到啦?"
话说出口将牙签一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状似无奈地摊开双手∶"被你听到可不得了,这样,你喊我们两声哥,发誓不会说出去我们就不计较了。怎么样?"
"我要是拒绝呢?"
拒绝?
黄毛和同伴对视一眼,后者笑着上前两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混混的行事准则向来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而面前的裴鹤南看上去毫无攻击性,黄毛当即上前拽紧了男人的衣领,一只手握拳扬起抵在裴鹤南的身边,威胁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当没这回事,我们也就当没看见你。不过你要记得你得牢牢闭上你的嘴巴,要是被我们发现你……我们找到你家去。"
裴鹤南长眉微挑∶"是吗?"
修长的手指抬起抵在黄毛的拳头上,五指握上他的拳头骤然一用力,耳边瞬间乍响年轻人的惨叫。裴鹤南眼也没抬一下抬起一脚便踹在了对方的心口,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黄毛只觉得一股力道怼在胸口,他还紧紧拽着裴鹤南的领口。
用力之下竟然直接把对方领口的纽扣给扯了下来,而后身体往地上狠狠一砸,摔得脊背生疼,下子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裴鹤南偏头看向黄毛的同伴,手指整理着衣服,声音比风还轻∶"你也想试试?"
同伴脸色一白,看看黄毛,硬是咬着牙冲了上去。
十分钟后,两人连滚带爬地从小巷子里跑了出去,过马路的时候差点撞上人。
裴野嫌弃地看了眼两人,生怕他爸等急了赶紧跑到路灯下。一眼看去,只见他爸正垂着眼眸在地上找什么,走过去时候男人正巧弯腰,一枚纽扣躺在他手心。
"舍。"
裴鹤南抬眸∶"回来了?"
裴野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跟廖聪约架的事情说了一遍。裴鹤南听完也没什么表示,只问道"打赢了?"
"当然。您这是?"
裴鹤南语气漫不经心∶"打架。"
裴野忽然想到了刚才撞上的两人,张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裴鹤南道∶"打赢了,比你厉害点,一打二。"
裴野∶".…"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要强的某人就算是打架也不能输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