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虽然她之前已经有了预感,但真的确诊是喜脉之后,又是另一等感受了。
肚子还未出怀,月份也还浅,但是这平坦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孩子,怎能不让人觉得神奇呢。
这是她血脉相连之人。
程晏送走上门探望妙娘的长辈客人之后,回来时便看到的这番场景,妙娘身着白色纱裙,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金光护体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他忍不住道:“妙娘。”
见是程晏进门,妙娘方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谦虚,并不以为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得意骄矜,否则容易招怨,但她和程晏是夫妻,自古夫妻一体,她对他却是真情流露。
“晏郎,你要做爹爹了,高不高兴?我本似有所觉,打算在今日三婶办的洗三宴时公布,不曾想她那洗三宴办不成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大范氏当着下仆和皇甫家婆媳甚至众人的面子嘲讽妙娘,她顺从忍下,恐怕日后会被众人踩。后宅虽不见刀光剑影,但也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程晏坐在妙娘身畔,不屑道:“她折辱于你,我怎能看她仗着一个襁褓婴儿就放过她。”
妙娘恍然:“原来是你。”
她是说怎么一个好好儿的洗三老太君就不办了,明明老太君那般看重下一代的。
程晏笑道:“自然是我了,她以为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吗?难道大哥大嫂不能生,咱们就不能生吗?或者是咱们即便怀了也生不下来么?恐怕她是打错了算盘,也太沉不住气了。”
这程晏果真是深不可测,连妙娘都是通过小范氏在程氏耳朵故意提醒,她才察觉大范氏有问题,程晏却从她的态度上就看出她的全盘打算。
夫妻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妙娘以茶代酒,举杯对程晏示意:“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这是曹孟德煮酒论英雄时和刘备说的话,妙娘一介女子说出来,让程晏觉得很是新奇,他自小就博览群书,无论是三国两晋南北朝之事都烂熟于心。
像这种话一般都是同窗或者志气相投的朋友之间说的,哪里是夫妻说的话。
程晏不免觉得好笑,但是见她要吃茶,连忙夺下她的茶杯:“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喝茶啊。”
“知晓,这是白水。”妙娘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因有周嬷嬷过来,胡嬷嬷也不敢和这位老太君派下来的人争锋,她紧要之事就是让妙娘顺利生产,至于周嬷嬷坐镇,她虽然有所掣肘,但从另一方面想也是好事。只要小姐顺利生下儿子,她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般这等积年老仆,说话很有分量,比如按照正常的规矩,妻子怀孕,丈夫就要搬去书房,或者妻子为丈夫择一妾侍伺候,反正二人不能同房。
但是程晏却对周嬷嬷道:“二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我比谁都盼望她生下来,因此我睡在她身侧,总比丫头婆子要更好,自古夫妻一体,她有什么不好不舒服的同我说反而更便宜。”
周嬷嬷被堵的无话可说,也不敢管他的事情了。
妙娘这才明白原来所有人都是看人下菜的,程晏虽然只是举人身份,但慢慢的程家上下竟然以他为执牛耳之位,故而无人敢反对。
大范氏一事,看似是内宅争斗,其中不乏程晏敲打三房之意,这也是大范氏为何有惊惧之意。
正如天无二日,一家也不能各唱各的戏。
况且程晏也不是跟你下毒陷害讲流言陷害你,反而用阳谋直接断你后路,你又能奈我何?
平日里总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的大范氏也最多是在内宅逞能,涉及外事,也不过一知半解,程晏要对付她容易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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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有孕,程氏已经先寄信来,说她很是高兴,但是家中双胞胎同时患了风寒,等他们好了,她立马就来。
而小范氏离的近,听说了喜讯,就先行来探望。当然了,借着来探望有孕在身的侄女时,也抽空去看了庶女一眼,六娘正低眉顺眼的替大范氏读佛经。
“姐姐。”小范氏淡笑。
大范氏颔首:“你是来看二奶奶的吧,她如今有孕在身,你们也是该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