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到了跟前,丢下一把铜板:“你这身衣衫不能要了,我从你工钱里扣了出来,这是剩下的,往后别来了。”
红娘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也不再挣扎,任由父亲将自己拖走。
楚云梨吩咐冬雨:“你过去,问他多少银子愿意卖女儿。”
冬雨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这,天下苦命的人多了,姨娘自己只是一个妾,哪儿救得过来?
楚云梨语气不容拒绝:“去!”
冬雨跺了跺脚,到底撵了过去,没多久就听到了,红娘他爹高昂的声音:“我女儿是要去大户人家做夫人的,你开得起价?想买也可以,给我三百两!”
城里的花魁,大概也就几百两,还是很有名的那种。红娘一个乡下小丫头开这种价,分别是没打算卖。
现如今的楚云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便也放弃了,反正红娘他爹口中的大户人家是周府,这事没有她在中间牵线,想成,那是白日做梦!
逛了半日,确实挺疲累,楚云梨回去倒头就睡。
而周意林当日深夜才回,并没有过来打扰。
翌日早上,楚云梨还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外头有凌乱且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还有冬雨的惊呼声:“姨娘还歇着,你们要做甚?”
下一瞬,门被推开,一群人乌泱泱闯了进来。有两个大力婆子直接绕到了屏风后的床榻前,抬手就来掀楚云梨的被子。
楚云梨抬脚,将掀被子的人踹倒在地,拥着被子坐起身,质问:“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兴师问罪吗?”她打了个呵欠:“拿人之前,倒是说说我做下了什么错事,让你们这般气势汹汹闯进门来?”
满脸横肉的脖子粗声粗气地道:“雨姑娘一大早就见了红,大夫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她身边的丫鬟称是你给的药,目的就是为了落掉雨姑娘的孩子。刚好昨天姨娘出了门……夫人有吩咐,让奴婢等来押了你过去问罪!”
“我又没去医馆,也没让人买药,更没有和雨姑娘身边的丫鬟见过。”楚云梨掀被子起身,拿起的衣衫穿上:“这么明显的构陷夫人都看不出……”
她摇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最后裹上披风,缓步出门:“走吧,既然攀咬了我,那我肯定是要过去说个明白的!”
雨姑娘是张氏给周意林挑的通房丫鬟,是后来有孕的那位,她和先有孕的那位一起住了一个院子,楚云梨到的时候,屋中有女子哭得肝肠寸断,边上丫鬟端出了好几盆血水。张氏坐在边上,一脸严肃。
看到楚云梨进来,张氏一拍桌子:“齐姨娘,你是跟天借了胆子吗?为了争宠,竟然谋害周府子嗣!府里是容不得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楚云梨有些意动,这样能借着这事把她“赶”出去就好了。但她知道,自己腹中有孩子,想出去没那么容易。
“夫人,我都许久没有出门,连雨姑娘的面都没见过,与她无冤无仇。且我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公子身边那么多的女人,除我之外,肯定会有许多人帮他生孩子,我哪毒得过来?再说,以公子对我的心意,宠这东西,我需要争吗?”
说完最后一句,楚云梨自顾自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我又不是主母,怎么可能容不下别的女人和孩子?”
张氏是真觉得齐小妹变了,以前见了她连头都不敢抬,若脾气没变,遇上这种事,早该痛哭流涕地求饶喊冤了才对。可面前这位,坐得四平八稳,姿态悠闲,哪有一丝被吓着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我容不下?”
楚云梨看了她一眼:“应该能容吧?不然,那么多的姨娘和丫鬟是哪来的?”
张氏险些呕出来一口老血。
她不想容,可不容能怎么办?
她当年生女儿伤了身,一直都在调理,大夫没把话说绝,她心中始终抱着希望。但这几年下来,她心里已经明白明白,大夫说的子嗣艰难,指的是她往后再不能生。
夫妻一体,如果周意林不能接手家中生意,她做不了大夫人……夫妻俩手头的银子不多,以后走出去,谁会拿她当一回事?
所以,哪怕她再难受,再不想容下妾室和庶子,都得咬牙忍下。再者说,不许男人纳妾,那是白日做梦。
“但雨姑娘的丫鬟说就是你给的药!你如何解释?”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这事跟您去查啊,这药既然出现了,那肯定是有来处的。后宅是您在管,难道要我来查?”
张氏气得胸口起伏,又一拍桌子:“你这是想做夫人?”
“不敢!”楚云梨伸手抚了抚胸口:“好吓人,你别这么大声。”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另外一个有孕的丫鬟:“容易吓着孩子,再动了胎气可怎么好?已经失了一个,剩下的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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