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闭了闭眼:“父亲!”
她声音特别严肃,那边的张老爷看了过来:“何事?”
“你们认定了我有奸夫,认定了我腹中孩子是个野种。”楚云梨一字一句地道:“都觉得我和孩子不应该活在这世上。但是,蝼蚁尚且偷生,我没有做那些亏心事,绝不会甘心赴死。可这个孩子……”
她伸手摸着肚子:“这孩子无辜,我身为母亲,本应该将他生下来。但他有这样的亲人,还不如不来这世上。反正你们也不想让他活,这样,见人之前,先给我一碗落胎药。”
林公子都到了门口了,张夫人认为这奸夫十有bā • jiǔ就是他,儿媳却在这时候讨药……她心中愈发笃定,儿媳这是想要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不行!”张夫人呵斥:“见过人再说。”
所谓的林公子很快就被请了进来,不止是赵双鱼认识,就连赵父对其也不陌生。
赵父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科举,每到县试,必然要参加。其实凡是读书人考□□名之后都能拿到不少银子,有大人的嘉奖,还有当地名人和富商送上的贺礼。赵父考取了童生后这些年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并不是因为他将银子胡乱挥霍殆尽,而是当初拿到银子之时,刚好碰到有处院子要出手……那院子离县试的地方就一条街,位置特别好。几乎是有价无市。
他一咬牙,就将这处买了过来。
没嫁女儿的那些年,他就是凭着县试时将院子租给读书人度日。这位林公子曾经就是租客之一,和赵父颇为投缘,最多的一次连住了三个月。
当然,赵父是个知礼之人,将院子分成了两部分,中间起了墙,一边留着自己住,一边留给读书人住。两边的人一般是不来往的。
不过,因为离得太近,赵双鱼多少还是认识一些读书人,这位林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赵父特别戒备,率先开口问:“林老弟,你来此处有何要事?”
在唤“老弟”时,语气特别重。他真的希望这人看着两人之前忘年交的份上,不要为难女儿。
可惜,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林家禾进了院子,先是看了一眼楚云梨,目光灼重在她肚子上落了落,然后唤了赵父:“赵兄,我……我对不住您。”
赵父看到他这般,简直头皮发麻:“你到底哪对不起我,倒是说清楚啊!不要惹人误会!”
林家禾转身,跪在了张家夫妻面前。
“张老爷,我和双鱼两情相悦,这些年私底下一直都有来往。她有身孕的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本来昨夜就想登门,可又怕太过打扰。此事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收拾我都行!”
张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再不喜欢儿媳,她也没想过要将人休弃,更没想过要以这样的理由将人休弃。
张老爷脸色沉沉:“你们来往了多久?平时是怎么见面的?”
林家禾低着头:“我最近这几年,要么住在赵家,要么就住在赵家一条街外的罗家,每次她回娘家,我们都会见一见。”
赵父本来笃定女儿不会偷人,此刻也不太确定了,他偷瞄了一眼女儿神情,很快收回视线,质问:“这有了孩子,总不能是见一见就能有的。还有,一次就让女人有孕的事可不多,你们到底是怎么见的?”
林家禾看他一眼,歉然地道:“悦来客栈有我定下的一间房,之前你不还问我跟人润笔的银子都花哪儿去了么,大部分都花在了房钱上。”
迄今为止,林家禾不知道已经参加了多少次科举,但却一直都榜上无名。连个童生都没落下,而赵父愿意与他交好,并不是因为他的学问,而是因为他一手好字,于画画上也很有天分。
他的字画许多人都来求,应该不至于窘迫,可林家禾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听到这番解释,赵父眼前阵阵发黑:“混账!”
也不知道谁骂谁。
张夫人厉声道:“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回过头,看向楚云梨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奸夫都出来了,连通奸的的地方都已招认,你如何解释?该不会还要否认,非要我将悦来客栈的伙计找来当面对质你才认?”
“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楚云梨眼神一一环顾过院子里的所有人:“你们都信了他,是么?哪怕是杀了人的罪犯,到了公堂上也该有一个辩驳的机会。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了?”
她一步步靠近跪在地上的林家禾,忽然抬脚就踹,直接一下子就将人踹得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