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觉得这不大可能,大房上下五口人,若将碰到的东西全都给了二儿子,往后拿什么过活?
别说老头子了,在她这就不能答应。
不过,她也有和大儿媳同样的顾虑,方才为了省点银子,他们没舍得请牛车,也是怕去请人的时候被拒绝,万一镇上的车夫都不肯拉孙子,到时又会添一轮谈资。无论如何,先把身子弄回去再说。
随着周兴旺回到村里,关于他已经被鲁家赶出来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周父一脸沉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鲁家。无论他们说什么,咱们都先答应下来,总之,你得是鲁家的女婿!”
自从儿子去了鲁家,可给周家长了不少脸面。若是儿子再不能回去,周家往后在村里如何见人?
周兴旺沉默:“兴许连门都进不去,在门口纠缠,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笑话。”
“那也得去试。”周父沉吟了下:“把贵书也带上,祸是他闯的,该让他给鲁家好好道个歉。”
周母不依:“贵书受着那么重的伤,大夫都说得好好养,不能经常挪动。万一腿伤越来越重,往后成个跛子怎么办?道歉也不急在这一时。鲁家正在气头上,咱们这时候去,只会让他们更生气……”
这话其实也有道理,周父却不太高兴。他生气的点,是因为他觉得周贵书会犯下这样的大错,就是婆媳俩太纵容的缘故。
“养伤养伤,你干脆把他当祖宗供起来得了!”周父呵斥道:“找个牛车,垫厚一点,怎么就不能去镇上了?日后大夫不来给他换药,难道他就不去换了?”
周母被吼了一通,顿觉委屈:“我这都是为了谁?”
“反正不是为了我。”周父霍然起身:“看了就烦。”
语罢,抬步就往外走。
周老三是个老实的人,李氏过门之后,夫妻俩一直是家里做得最多,吃得最少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出声:“大哥,贵书这孩子长歪了,你们还是得好好教一教的。还有,当初我过门,爹娘可说是只有你们俩兄弟,二哥不参与分家。现如今他要回来分……这事其实跟我们没关系。真要是分的话,该从你们那里出一份给他。”
杨氏立刻跳了出来:“兄弟三个分家,本就该各有一份,凭什么让我们吃亏?二弟又不是我儿子,你这话说破大天也没道理!”
李氏还有身孕,听到这话后往后退了两步,也是怕面前的人戳着了自己,再伤着腹中孩子。
周老三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平时都不开腔,此刻却忍不住了:“大嫂,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万一伤着了孩子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碰着吗?”杨氏瞪了一眼李氏的肚子:“有孕了不起啊,跟谁没生过似的。我还生了俩儿子呢。”
谁的孩子谁疼,李氏听不下去了:“你生的那种混账,哪怕能生一百个,除了给家里丢脸之外,能有什么用处?”
“你再说?”杨氏在外受了不少委屈,因为是儿子闯了祸,一直都只能忍着。哪怕是在周家人面前,也不敢高声说话,但她从来都没有怕过妯娌,此刻扑上前道:“我撕了你的嘴!”
李氏吓了一跳,噔噔噔往后退几步,这一退,后脚跟撞着了身后的磨石,身形却未能停住,猛地坐倒在地上。她刚想要起身,面色一白,捂住了肚子:“我肚子好疼。”
周老三看在眼里,急忙上前去扶。
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扶不起自己的妻子。转瞬之间,李氏身下已经蔓延开了一摊殷红。
杨氏方才确实挺凶的,可看到了血后,也吓白了脸,她就是心里憋屈,嘴上厉害几句而已,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三弟妹的孩子。
“快去请大夫。”
周母不过是没顾上管妯娌二人之间的争吵,跑了一趟茅厕。出来就看见三儿媳出了事,急忙呵斥道:“这又是在闹什么?”
她拍着大腿,飞快跑出去请大夫。
李氏身子虚弱,也是因为周家所有的粮食都是老两口管着,最近又不是农忙,一天只吃两顿稀的,吃没吃好,还得干活。李氏这一摔倒,孩子就保不住了。
听到大夫的话,李氏面色灰白。
周老三蹲在门口揪着头发,抬眼看向大房夫妻的眼神中满是恨意:“我跟你们拼了。”
拼命是不可能拼的,兄弟俩扭打做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周父得到消息,回来后看到这般情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给我撒开,不嫌丢人吗?”
听到兄弟俩打架,跟着周父过来了好几个人,很快上前将二人拉开。
一向老实的周老三哪怕被扯开了,也还是不肯罢休,瞪着兄长的眼神中满是狠意。努力挣扎着还要往前。
周父呵斥:“老三,你要做什么?”
听到父亲这话,周老三瞬间就蔫了,他重新蹲回了地上,半晌后憋出一句:“分家!”
此话一出,院子里一片沉默。
其实呢,兄弟俩早就想分家了,不过是碍于长辈还在,知道提了也没有用,这才忍了这么些年。
周老大夫妻俩哪怕占了不少便宜,却也没想过就这么过一辈子。杨氏试探着道:“闹成这样,再合住在一起,大家心里都别扭,还是分了吧。”
“分也行,二哥的那一份从你们那里出。”李氏扶着肚子从屋中出来,此刻她脸色白得跟鬼似的,但眼神却特别执着,掐着门框的指尖都泛了白,明显是在强撑。她看向婆婆:“娘,如果你不答应,这事就没完。我娘家也不都是死人,他们会来帮我讨公道的。”
周母:“……”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