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满月这天,苏明月醒来迎接一个新的清晨,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嫌弃自己不是一个男孩。
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亡,但不知是漏喝孟婆汤还是何种缘故,前世的事还记得真切。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胎穿,从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重新开始。只是小婴儿的脑容量过小,身体发育跟不上,整日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明,只能吃奶和安睡。苏明月努力收集信息这么久,也只知道自己投胎到古代的一个读书人家,祖父祖母尚在,父亲母亲恩爱,她还有一个姐姐。
此刻,说话的声音却不属于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人,苏明月努力睁开眼,隐隐约约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古代发饰的中年妇人。这个说出心声的中年妇女是何人,苏明月就搞不明白了。
开局就想换个性别。
苏明月心里暗叹,只是此时她身是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再多的想法也表现不出来。
又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细细说,“娘,你别这样说。都是我怀胎十月生的,你看二姐儿,余嬷嬷说长得像我小时候呢。”
哦,是外婆。
“我的儿哦,你命苦呀。长得像有什么用,大夫说你伤了身以后难怀上了,你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儿。”中年女声根本不听劝。
这个外婆不行!
苏明月立刻下了判断。
果然,温柔女声脸低下了头,一滴清泪慢慢落下来。
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的母亲呢,苏明月立刻哇哇大叫,干哭,小婴儿的哭声吸引所有注意力。
“夫人,别哭,虽说出了月子,但是还是伤眼呢。”余嬷嬷即使身为一个下人,也忍不住插嘴了,“老夫人,大夫只是说夫人伤了身,难怀,可没说怀不上。慢慢调理几年就行了,咱家什么样的人家,怎么调理不行。”
“对对,咱慢慢调理,”中年女声似是认识到不妥,改口到,“到时候需要什么药材,让你弟寻来给你。不用怕,咱们一定生到男孩为止。”
余嬷嬷气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能又插嘴到,“今天可是二小姐的满月日子,可不能落了喜意。红线,你过来,带老夫人去补一补妆。”
“是。”红线应声而出,“老夫人你随我来。”
中年女声看氛围不对,呐呐到,“元娘,那我去了。”
温柔女声不应答,中年女声只能跟着丫鬟走了。
“夫人,”余嬷嬷柔声安慰说,“你别听老夫人的。那些年,老爷一直被外边的狐媚子迷了心,老夫人生了二少爷三少爷后,才渐渐收心。老夫人她呀,就是立不起来的,她这辈子就靠着儿子了。”
“余嬷嬷,我知道。”温柔女声带着泪意说,“我娘他,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丈夫靠不住靠儿子,她自个人是立不住靠不上的。我这辈子,不能当一个像我娘这样的娘。”
“夫人,别怕,咱们会治好的。”
唧唧,苏明月心里发出感叹,这嬷嬷比亲娘更像娘了。
忙忙碌碌的满月宴就这样过去了,苏明月被裹在大红包被里面抱出去展示了一圈,得到了一系列的长得真好,真俊的客气评价。
因为有一个胎穿的成熟灵魂,不哭不闹,偶尔看到重量级人物,比如苏祖父苏祖母苏爹,苏明月还会咧开无齿的笑容。这穿也穿了,讨好一点家里人容易过的好。反正笑一笑,也不要钱,对吧。
对生活低头,这活,苏明月熟练了。
但是,当外祖母想要抱起新生儿时,苏明月却哇哇大哭起来。
谁还没有一点小脾气,嘿。
到了月上柳梢时,男主人,哦,苏明月知道了这是这辈子的爹,大名叫苏顺,终于应酬完抽空来到了房间看看老婆女儿。
对了,苏明月还知道,自己的姐姐,叫媚姐儿。
老二,女,想要生弟弟。
不管弟弟有没有生出来,苏明月都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暗淡无光。
“媚姐儿睡着了?”苏顺先问大女儿。
“少爷,大小姐在西厢房睡着了,红线陪着呢。”余嬷嬷低头答到。
“嗯,你先下去吧。”
余嬷嬷低头碎步走出房间,苏顺上前坐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问到,“今天怎么眼角红红的?”
“不过是开心的,”沈氏元娘并不想向丈夫说自己亲娘的不是,于是转移话题,“咱们二姐儿的名字你取了没?今日已是满月,老叫二姐儿也不是办法,早取名也好上族谱。”
“取好了。”苏顺笑到,“你生她的时候正是十五,天上好生一轮明月。她从明字,叫苏明月。你看怎么样?”
“苏明月,苏明月。”沈氏低声重复,展颜一笑,“这名字好。”
于是,苏明月得到了一个跟前世一样的名字。
似是未知的力量,用相同的标记,将前世今生连在一起
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