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过得好,沈氏自是出了一份力,虽说她也没有贴补太多,日常食物是庄子出产的,衣裳布料是店铺里面成本价的,笔墨纸砚贵了点,但是苏家还剩百十亩祖田的出息婆母是交给自己的,因此沈氏虽然贴补了点,但是不多。
最重要的是,苏家全家上下承她这份情,这年头,婆母不立规矩,不送小妾,丈夫贴心不作妖太难得了。
尤其是沈氏怀不上那几年,连自家亲娘都劝说纳妾,生出来抱过来养都是一样的。但婆母也只是求神拜佛日常刺两句,并没有实质性动作的比如赏个妾。更兼生下亮哥儿后,婆母再无意见,日日只打理老两口事务,既不插手沈氏苏顺之事,也不寂寞想要把孙儿抱过去养。沈氏亲娘都说日子实在过得舒心。
沈氏苏顺夫妻二人交流家中大小事务,不过是些居家过日子的寻常事,苏顺又说到,“明年又是乡试之年,我想着去试一试。”
这可是家中大事,沈氏抬头到,“我自是无意见,你跟爹娘说过了吗?”
“尚未,我先跟你说,其实我心中并无把握,只是想着试一试。”苏顺苦笑到。
读书多年,临近三十才中个秀才,苏顺心中抱负自是不止于此。好在他能看得开,虽说能中举最好,但不能中举也好好生活。
反观隔壁何德大哥,真的是拼命。自从李进士学堂开始讲乡试内容开始,小石头说,隔壁灯光常常亮到三更呢,何德大哥也是衣带渐宽人消瘦。
见丈夫心中有计较,沈氏自然是支持不说。
跟沈氏说完之后,苏顺又去跟苏祖父说了明年参加乡试之事。苏祖父作为一个屡试屡败的老秀才,积累了深刻的失败经验。
因两人是在苏祖父书房中说事,苏祖父停下笔,问到,“你有几分把握?”
“四六之数。”
“试试也好,”苏祖父沉吟道,“那你临考前要不要回家模拟考几场?”
“我想着出发前一个月再告假归家来,李进士说到时也是各自根据自己的进度苦读,他只作辅导。”
“也行,到时候也按照乡试规矩考几场。”苏祖父摸摸胡子,思索一会,站起来走到书房隐蔽处取出一把小册子。
“这是我多年科举经验,”苏祖父叹息一声,“也是不值一谈。不过你拿过去吧,不要跟为父一样。前人之鉴,后事之师。”
说完,苏祖父挥一挥手,再无谈兴,想是还没有放开到跟儿子面对面分享自己的失败经验。
苏顺这些年已逐渐理解父亲心结,因此抱着书倒是认真对着苏父鞠一鞠躬。
不得不说,苏祖父的笔记还是十分有价值的,苏顺回房静心细读,想象那些年苏祖父科举之路,时有感悟。
笔记中记录,苏祖父实在是一个时运不济的人,每三年一次的秋闱,苏祖父总有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比如有一年科考,苏祖父分到了臭号附近,那年刚好天气十分炎热,蚊虫环绕、臭气熏天,苏祖父苦不堪言,发挥失常;又有一年,瓢盆大雨,这回没在臭号附近,这回屋顶漏雨,苏祖父东遮西掩,最后还是弄污了考卷,分数自然低了;还有一年,苏祖父自觉一切顺利到不得了,题目也是熟悉的发挥十分好,结果那一年,遇上了科场舞弊,当地所有学子成绩无效、、、、、、
总之,那些年的苏祖父实在是不被考神兼顾,时运不济。
到最后一次,苏祖父又遇到妻子生病,考场上心神不宁,最终也没考中。考完这一次,年纪也大了,家中财力也无力支持,唯有放弃科举,教书谋生。
真是时也命也!
苏祖父这一本小册子不厚,却凝结了一生的经验。苏顺看完,心中极为沉重。好在他并未沉浸于此,而是想要总结出一些失败的经验,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
只是苏父遇到的情况实在是倒霉,科场舞弊不说事前谁也不知道,老天下雨也无法干预,分配到臭号附近也只能说时运极低,苏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
想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苏顺又与沈氏分说几分。
沈氏初初还有几分为难,想着这是长辈隐私,不好意思听,还是苏顺劝说苏父将册子交给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做好准备,只要沈氏不往外说,就不是问题。沈氏才放开,只是沈氏也是闺阁见识,终究也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