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就说那种贱人就会回头的。”芦苗嗤了一声,“你做得太好了!给你敬酒!”
“不不我是想说,过来问的人我有印象,是容将军麾下的。”庾易看了一眼芦苗,又看向了秦月,“秦娘子……你丈夫是谁……嗷!”
话没说完,芦苗一筷子敲在了庾易的手上:“小庾大人,会不会说话了,有这么问话的吗?这是审犯人吗?”
庾易捧着爪子嗷了一嗓子,有些委屈地看向了芦苗:“我这不是怕来头太大,直接把我们仨给一网打尽了吗!你不是还打算呆到大年初一才走的吗!”
秦月手里拿着勺子,她沉默了许久,她没有想到容昭会回头来找她。
一旁的芦苗凶巴巴道:“我跟你说,来头再大也是个贱人,贱人看找不到秦妹,一两次就不会再回头来找了,你心虚什么!”
庾易道:“可我看着不像啊!我跟你说,那人我之前见过好几次了,就是容将军手下的人,他们那些人可执着了,若是有什么没弄清楚,会反反复复回头来问的!”
“你这话就给我一种错觉你知道吗,你说得好像是容将军把自己的夫人给丢了!”芦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可能啊!”
最后这句话,让秦月忍不住笑了一声——有那么一些事情,便是在大家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发生了。
庾易和芦苗都看向了她,似乎因为她这一声笑而心生迷惑。
“容昭。”秦月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朝着有光亮地地方看去,眼睛看不清的时候,会下意识追逐着光的方向张望,“容昭就是丢下我的那个人。”
芦苗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捡筷子,又把手边的碗给打翻在了地上。
庾易眼疾手快地帮着她把碗给接住了,口里念叨着:“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你……我……”芦苗双手在脸上搓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妹……你……是清醒的吧?”
“权力更重要。”秦月笑了一声,“仅此而已。”
庾易抓着碗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秦月,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其实大家都在说的是北狄的人抓了容将军的夫人做要挟,又都在说容将军带走了公主……其实也没说将军夫人的去向……”
“因为从城墙上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去向,无非是死。”秦月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说起那天的事情会如此平静,“能被小庾大人救了这条命,我自己也很意外,或者是老天不让我死吧……”顿了顿,她重新看向了芦苗的方向,“我隐瞒了这些,实在是抱歉。如果因为这些事情牵连到你们,我心中过意不去……”
“后面的话不许说!”芦苗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是将军夫人,那也就只是一个被丈夫丢下的女人,在我这里没什么两样!后面的话不许说,大不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带着你离京。”说着,她便想看了庾易,“帮我们准备车马,明天一大早我就和秦妹一起往洛州去!”
“好、好的……”庾易先答应了下来,然后才叹了口气,“我是没想到……我那天还在想呢,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可见不管是什么地位,薄情负心的人都是一样的。”芦苗嗤了一声,“如容将军这样的,便更让人感觉到恶心!”
秦月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中却没什么波澜了。
她觉得自己在跳下城楼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带着曾经的爱与恨的那个人埋在了城墙之下,就仿佛她曾经听人说起过的海参。
他们说海参遇到危机时候,会把内脏全部丢下,然后只剩下皮囊,苦苦求生。
她便是把过去一切都已经丢了出去,她不能回头去找,一旦回头,再遇到容昭她没有能够丢出去的第二副内脏了。
她就是掩耳盗铃的人,只要她不去想,过去的一切都能假装没有发生。
她不在意,不去想,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
她离开京城去洛州,或者等眼睛好了之后还能去别的地方,她和容昭永远不会再见面。
如此就足够了。
一旁的芦苗忽然抱了她一下,道:“别掉眼泪,我罩着你,要是万一有一天他找上门来,我替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