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怅然若失,又道:“如果我找到你嫂嫂,她会愿意听我的道歉吗?”
“可我希望大哥不要去找她。”容昀说道,“或者那样,对大家来说才是一桩幸事。”
容昭沉默了下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在容昀面前,他可以不必掩饰,可越不掩饰却越不知所措,他甚至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做,在容昀眼中都是一场做戏一般的虚伪。
而他似乎也不想去直面那个虚伪的自己。
他坐了许久终于站起来,他声音微微喑哑:“走了,应当先去处理了北狄,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秦月由芦苗牵着手,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跟着她进到了一所寺庙当中。
芦苗一边走着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你可记住了,以后要是赶路想要寄宿之类的,就要找这种很大很大的寺庙,那种野庙千万不能去,越大越好。”
秦月点头表示听到了,她现在眼前还有些模糊,看东西都是朦朦胧胧,但是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只是看不太清楚便只能让芦苗牵着手。
“再有两天我们就能到洛州啦!”芦苗一边和一个小和尚打了招呼相互见礼,一边又向秦月说道,“到时候我们先往州治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活能干,冬天了其实有些体力活可以去做一做,朝廷会有以工代赈之类的,不过我们俩都是女的可能不太行,要是是男的就好了,可以挣一笔。不过还是得多看看,说不定有轻省点的事情,我们也能行。要是能找到像慈幼庄那种活就最好了,带小孩虽然辛苦,但是安稳。”
这些都是秦月没经历过的事情,她一边听,一边都记在心里。
“不过你放心,就算这些都找不到,也饿不到我们,到时候做点针线手艺什么的都可以。”芦苗笑着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做一批花灯之类,正月十五拿出去卖一卖,也是一大笔钱呢!”
秦月点头,道:“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简单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是啦,所以不用担心。”芦苗牵着秦月进到了寺庙的客房里面,她把椅子给拉开,让秦月先坐下,然后转身去问了小和尚到哪里领斋饭,再转而看向了秦月,“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领两份斋饭过来,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
秦月还是点头,摸索着把身上背着的行李都放在了桌子上。
“门关上了,别让不认识的人进来啊!”芦苗出去之前又叮嘱了一遍,然后才出去了。
秦月笑着应下来,道:“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从小年夜第二天芦苗带着她离京,一路往洛州来,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女人,于是赶路格外小心一些,每每是到了下午便要急着找到地方落脚,万万不敢夜晚在外面露宿的,这样一来脚程便不可避免地慢了许多。
已经除夕了,她们这才到了距离洛州还有大约一日路程的地方,不过眼看着天暗下来,便找了这个寺庙借住。
一路走来,秦月倒是收获不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心情开阔了许多,似乎性格都变得豁达起来。
摸索着把两张床榻上的被褥都整理了一番,便听见芦苗推门进来,秦月回头看她,便见她一手拎着个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除夕,大和尚们的素斋也丰盛,我一过去他们就给了我好大一份,我们俩恐怕是要吃不完了。”芦苗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中的饭菜都摆出来,“听大和尚们说,北狄的皇帝被俘虏了,现在京城已经安稳下来,就……那谁亲自抓住了那个北狄的皇帝。”
秦月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那谁所指的是容昭。
“要我说,那谁打仗是真的可以。”芦苗啧啧了两声,“不过打仗和过日子显然两回事,他现在必然要升官发财,我希望他赶紧找个新的夫人,那样你就解脱了。”
秦月噗嗤笑出声来,道:“你比我还在意他。”
“那不是替你在意一下吗?你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就憋着想。”芦苗拉着她在桌子前坐下来,“我替你说,省得你憋着想又想得眼泪往下掉!哇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我以前以为唱戏说书里面那种美人倾城落泪,就有人捧着大把大把的东西去哄是夸张,碰着你了才知道那是写实……”
“……我总觉得你在讽刺我……”秦月看不清楚芦苗的神色,“我没有这样觉得过。”
“那说明那谁不是个东西。”芦苗给她盛了一碗米饭,然后把勺子给她,“你知道吗,美人都是被人呵护的,就我见犹怜,美人眉头一皱,旁边的人就会跟着心疼,就只有狼心狗肺的瞎子,才会视而不见。”
“我说不过你。”秦月闷闷地用勺子挖了一口米饭吃下去。
“那你试着来说过我呀!”芦苗爽朗地笑起来,“你不能说不过别人就不说了吧?你得把你的意思说出来,要不别人哪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读心术是不可能有的,说出口让人听在耳朵里面才算数呢!”
秦月有些怅然,她想起来从前她是经常与容昭诉说的,可他却从来没有过回应。
“哇……我错了,我不该瞎说话,你别掉眼泪,月啊今天过年呢,可不许哭你给我憋回去!”芦苗在旁边大呼小叫地把帕子塞到了她手里,“你是不是又在想那谁以前对你不好了?我跟你说你就别想,咱们以后找个比他更好的!好一百倍的!把你捧在手心里的那种!”
这话听到后面,秦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我不想找了。”
“那就不找!我养着你就行了!”芦苗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