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看着赵素娥,尽管她不知道赵素娥在京城到底做了什么,但只从她现在形容言语之间便可探知,她一定是真的走投无路。
否则以她摄政长公主的身份,何至于要亲自动手?
她应当只用吩咐一声,底下就有无数的人来给她卖命。
她强词夺理颠三倒四的言语反反复复强调着她的不容易,反反复复提及容昭,这只能说明在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与容昭有关,或者说她原本的计划便是被容昭打乱,所以最后她只能到洛州来找她。
但是找到她又有什么作用呢?
秦月不认为容昭会又一次在赵素娥身上手软,更不认为容昭会因为赵素娥抓住她作为要挟,就轻易放过赵素娥。
故而秦月甚至感觉有几分荒谬,她几乎都不能懂为什么赵素娥认为抓住了她就有用。
就在她思索着这些事情时候,一旁的赵素娥忽然又冷笑了一声,她道:“有时我都有些羡慕你。”
秦月是真的诧异了,她转而看向了赵素娥,几乎本能地重复了一遍:“羡慕?”
她有什么值得羡慕?
羡慕她双亲皆无?
还是羡慕她被人看轻?
又或者是羡慕她那年只能从城墙上往下跳?
“是啊,羡慕你花容月貌,羡慕你……总会被人记在心里,总会被人记住你的好处。”赵素娥看着她,“羡慕你真的有人喜欢,而这世上没有人真的对我付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
秦月忍住了几乎要溢出嘴角的讥讽,转而看向了远处清晰可见的山丘。
“我曾经许诺容昭,只要他助我起事,将来我可以把皇位传给他与我的骨肉。”赵素娥几乎病态地笑了一声,“以此为报答,难道我给的还不够多吗?可他还是半点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他都没有犹豫过哪怕一瞬间。我的喜欢是那么不值一提。”
“殿下喜欢容昭?”秦月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赵素娥,“以殿下身份,早就可以招他做驸马,说不定那时候有了驸马,之后便也不用和亲了,不是吗?”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赵素娥看着秦月,“可当初他就不愿意做驸马,在他心里,大概我是不值得喜欢的人吧!”说着她又笑了一声,声音些微尖锐了一些,“不过我早已不在意这些,我早已不计较这些喜欢与爱,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益处。”
秦月沉默了一息,她再次看向了远处,这一次她看到尘土飞扬的马队正在朝着城楼过来。
赵素娥显然也看到了那支无法忽视的队伍,她面上原本闲适的神色收敛起来,往后比了个手势,让人戒备起来。
秦月趁机后退了两步,却被赵素娥一手抓住。
“别急着走。”赵素娥笑了一声,抓住了秦月被捆缚住的双手,“你看,底下是容昭来了,你猜猜他这次会救你吗?”
秦月朝着城楼下看去,的确是容昭骑着马过来,她还看到半边身子都是血的严芎正迎上去,还有容昭张淼这样的人带着兵士围住了整个北城楼。
“皇帝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离开晋国。”赵素娥看着城墙之下的情形,看向了秦月,“三天,从京城出发能去哪里呢?根本无法离开晋国,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仅仅只能到边关,无法离开晋国,所以我来了洛州。”顿了顿,她语气冷漠了下来,“其实我想过了,只要抓住你,无论如何我都能引来容昭,只要我能一直把你抓在手里,容昭就必须为你向我屈服,我可以提要求换一条活路。或者他要做一个真的为国为民的圣人,那我就杀了你,让他痛苦一辈子,到时候我就带着你一起去黄泉地府,走奈何桥时候也有个伴。”
秦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她看到了已经由远及近到了城墙之下的容昭,她抿了下嘴唇,最后选择了沉默。
“你希望与我一起死,还是……活下去呢?”赵素娥问,“他要是救你,证明他心中有你,是不是能弥补了那年安定门上的遗憾?你应不应该感谢我,让你重新找回了一个爱你的夫君?”
秦月感觉荒谬,她看向了赵素娥,却不防她突然从腰间拔出了短刀,抵在了她的后背上。
“这样,会比较方便我与他们说话。”赵素娥轻柔地说,“免得他们总觉得可以用什么办法救你出去同时还能杀了我,他们只要有一点苗头,我往前这么一送,你我便能一起走。”
秦月侧头去看赵素娥,只见她面上平静极了,甚至平静到……连哪怕一丝丝的波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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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下,容昭一边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情形,一边从马上下来。
严芎上前来,三言两语说了早上秦芦记的情形,愧疚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大人是我没用,我没完成大人的嘱咐。”
容昭看着严芎这形容,只温声道:“不怪你,毕竟那时事出突然,你先找大夫把身上的伤去包扎一下,不要再在外面奔走,好好休息。”
严芎忙道:“已经让人包扎过,都是皮肉伤,不会影响什么!”
容昭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张淼和容昀,道:“现在让人把北城这边的百姓疏散开,免得等会又因为上面那位乱用火药,让百姓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