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报警电话之后,柳木木想着自己摇出的凶卦,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平时摇卦摇出上上卦,五成可能是今天没摇准。摇出下下卦,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成真。
一个小时之后,不详的预感成真。
她被警车,从家里运去了警局。
虽然几名警员看起来并不凶恶,也没有上手,但是人高马大,还把她夹在中间往外走,搞得好像她随时要逃跑一样。
就算真的跑,她也跑不过啊。
柳木木十分不解,什么人会倒霉到和她一样,在一个星期之内遭遇两次牢狱之灾?
上一次是正好碰见詹宏业死亡现场,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人被运到警局,直接塞进审讯室,这一次审问的人依旧是方川。
方队长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们之前算过命的交情,那张严肃的脸像是过年时候贴在门上的门神,又方又凶。
“据我们所知,你和詹妮的关系很好。”方川看了她一眼,询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很一般。”柳木木回答的比较谨慎,事实上,她从今往后肯定会对詹妮敬而远之。
“是吗,你们的聊天内容,可不是这么说的。”方川翻了翻面前的档案,“我们从詹妮的手机里,找到了你们曾经的聊天记录。里面涉及了一些金钱往来,还有祭祀,仪式这样的话题,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柳木木皱皱眉:“如果你把我们的对话看完就应该知道,她说她遇到了一些麻烦,身体出现异样,来找我帮忙,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当然会帮她。我给她算了一卦,收了她一万块钱,就这样。”
方川却并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他冷声道:“你不只给她算了一命吧,你还教会了她,该怎么用那个能害人的花瓶?”
“我没有!”柳木木瞪大眼睛,这种指控太过分了!
方川不为所动,继续说:“一个小时前,你报警说你一个叫詹妮的朋友想要跳楼。她在准备自杀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要给你打电话?”
柳木木不是很想回答他,但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忍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很讨厌我,还怪我不肯再给她算命,说她会继承父兄的遗产,变得非常有钱。我觉得她不太对劲,可能是出事了,就顺着她的话聊了些她未来的命数之类的话题,想要拖延时间,等别人来帮忙。”
“就这些?”方川似乎并不相信。
“就这些,还有我知道詹妮被救了,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她。”
柳木木没想到自己的麻烦竟然会来源于两人曾经发过的信息,那些内容明明很正常。
她很好奇,他们到底要查什么?
方川合上文件夹,对她说:“詹妮被救的时候摔到了后脑,至今人还昏迷不醒。”
柳木木试图举例,证明自己真的很无辜:“我挂断她的电话后还报了警,我要是坏人怎么可能报警。”
“哦,这可能是你洗脱嫌疑的方法。”方川面无表情。
“我才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洗脱嫌疑!”这是瞧不起谁呢!
“那谁知道呢?”方川在某些时候,确实能变得非常让人讨厌。
“总之,这件事和我毫无关系。”柳木木拍了下桌,然后缩回手,有点点疼。
“希望如此,不过在詹妮苏醒之前,你恐怕需要留在这里配合调查。”
“你简直不讲理!”柳木木要被他的无理取闹气炸,“我要见你们顾问,不想跟你这个愚蠢的方脸人类说话。”
方脸人类是指自己吗?
方川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脸的轮廓十分有男子气概,真不会欣赏。
他耸耸肩,收起资料起身走了出去。
他确实没有刻意针对柳木木,这只是正常的调查流程,不过这姑娘大概不会这么想。
詹妮的自杀疑点重重,不管shā • rén理由是什么,兄妹之间的残杀已经足够骇人听闻,她动手之后为什么又要选择自杀?
詹回天没死的消息至今还在封锁中,她选择自杀的时间,和咒杀亲哥的时间前后不差几分钟。
詹妮并不知道他们特殊部门的存在,如果兄妹俩有大仇,她用这种隐蔽的手段shā • rén后,完全不用担心被查到自己身上,根本没必要自杀。
从她的手机通讯记录上来看,和她联系最频繁的人是柳木木,也不能怪他们盯上对方。
方川走出审讯室,对站在外面的燕修说:“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幕后操纵这件事的人,詹家这个案子,水越来越深了。
可惜那兄妹俩现在都不清醒,短时间内恐怕问不出什么线索。柳木木或许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细节,不如你帮着试探一下?”
燕修偏头看了眼审讯室里缩在椅子里的柳木木:“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告诉我?”
方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毕竟你是人家姑娘认定的未来男朋友,相信自己。”
燕修淡淡地看向方川,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
方川咧嘴一笑,丝毫没有出卖同僚美色的内疚感:“等你好消息。”
柳木木等了一会儿,审讯室门打开,换了燕修进来。
今天他穿的深蓝色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还是解开的,可惜柳木木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审讯室内的监控被关闭,燕修姿态优雅地坐到柳木木对面,感觉小姑娘像个河豚,好像马上要气的鼓起来了。
酝酿了一下,柳木木特别委屈地说:“不是我做的。”
燕修点头:“我相信你,但是要按规矩办事,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你很可疑。”
“我哪里可疑了?”她不满。
燕修打量了她一番,评价:“哪里都可疑。”
所以他刚才的那句相信她,根本就是在欺骗她的感情,渣男!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柳木木还是主动开口了。
“给詹宏业提供巫器的人,或者是帮助詹回天杀害詹宏业的人,也可能是引诱詹妮杀害詹回天的人,我们并不确定到底有几个人。”
柳木木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震惊哪一个消息。
“所以刚刚詹妮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真的杀了她哥?用那个花瓶?”
“是的。”
“不是我教她的,我绝对没有告诉她怎么用花瓶。不过……”柳木木迟疑了一下,“我只是告诉过她,不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随便告诉别人,难不成是她猜出了的花瓶的用法?”
“或许。”
“可她为什么又要自杀?”平时柳木木算卦很少有那么准的时候,刚才感觉到詹妮不对劲,她大概是潜力被激发了一下,第一眼就看见詹妮站在楼顶。
那样子,明显是打算跳下去。
“可能有人控制了她?”柳木木没用燕修回答,自顾自猜测了起来,“她发现自己被操纵杀了人,受不了刺激要自杀?这不太对劲。”
柳木木下一刻否认了这个猜测:“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情绪还比较稳定,不像是后悔shā • rén的样子,那时候她就准备自杀了。”
“你觉得有人操控了她?”燕修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这个猜测他们还没想过。
但是柳木木提起之后,他很快联想到詹宏业的死亡,他死前自己走进滨江大厦,也是疑似被操纵。
“应该是吧……”柳木木迟疑的说,“虽然我不太想说她的坏话,但是从我给她算命,到她自己亲眼看见她爸想要把她当成祭品之后,我明确的告诉她解决的办法了,把花瓶摔碎,一劳永逸。”
“好主意,谁教你的?”燕修很感兴趣插言问了一句。
这姑娘知道的东西还不少,要知道巫器并不十分常见,近些年基本没人再用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柳木木翻了个白眼:“不告诉你。”
燕修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没有答应毁掉花瓶?”
“对,那之后詹宏业突然死了,威胁她的人也不在了,我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不过我觉得,她心里应该不是很想让詹宏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尽管对方想害她。”
“她贪图詹宏业给她的生活,所以不顾自身安全,也想要留在詹家。一个贪图富贵到这个地步的人,恐怕没那么脆弱。”燕修一针见血。
“或许,后来就是詹宏业葬礼那天,我们听到律师和别人说,詹宏业咨询过改遗嘱的事。
你知道他的遗产都给了他儿子吧?詹妮什么都没分到,她听到之后大概受了很大的打击。”
“遗产……”
燕修点点头:“错失的巨额遗产,是个很好的shā • rén动机。剩下的问题是,詹回天用花瓶咒杀了詹宏业,那么花瓶是怎么落到詹妮手里的,她和你说过吗?”
柳木木摇头:“没有,或许是偷来的?你有没有想过,花瓶在詹回天手上的时候,他可能也想用詹妮当成祭品,詹妮发现了,所以决定反过来杀了她哥?”
柳木木并不愿意把詹妮想得这么疯狂,但加上遗产的引诱,很难说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而且,詹回天杀了自己父亲的话,说不定不会放过詹妮。
“事实是,詹回天没有献祭她,反而是詹妮献祭了自己。”燕修说,“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有伤口,身上也有献祭后的痕迹,她对巫器进行了第二次献祭。
先献祭,然后shā • rén,这一整套步骤,她一步都没错。如果不是你告诉她的,那么是谁说的?”
燕修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都发现了,詹妮的行为出现了一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如果在这里面加上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詹妮一些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或者还对她做了些什么手脚,她在咒杀詹回天后选择自杀,似乎就合乎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