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悄吸了吸鼻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吃醋的事,她抬头看着林桀:“你今天怎么会和孔西蕤在一起?”
“偶遇。”林桀举起双手,低眸看着她,又拖长了语调说:“我全身心都属于你了,你还在质疑我的清白吗?”
“……”云悄总觉得林桀话里有话。
这一茬就这么翻篇而过,云悄和林桀的生活平淡如水向前进行,等到了一月中旬某天,云悄下班时,接到来自疗养院的电话:
“云小姐。”
云悄心跳了一下,握紧了手机:“怎么了?”
护工在电话那边说:“您父亲在今早…逝世了……”
“……”
云悄大脑在这一刻放空,过了好几分钟,她唇瓣翕动,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是吗?”
疗养院护工在电话那边说,云汉舟最近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病情也有恶化趋势,有时候甚至把照顾他的护工错认成云悄。
云悄听完,吸了吸鼻尖:“我会来处理他的后事的。”
云汉舟后事是云悄跟林桀一起处理,原本生前是知名国画手,却因私事身败名裂,死后除了云悄给他送上一束花,再无人前来送他。
从墓园离开后,云悄情绪一直很低落,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林桀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罐椰子糖回来,直接塞到云悄怀里。
她不解抬眼看他:“怎么了?”
林桀拧开瓶盖,捞出一颗糖撕开,拇指捏住云悄下巴,直接塞了进去:“有人和我说过,不开心就吃糖。”
椰子糖的奶香味儿在唇齿蔓延开,云悄低落的情绪有点儿好转,她垂下眼睫,随意找了个话题和林桀聊天:“谁跟你说的不开心,就要吃糖。”
“季北川。”林桀报出一个名字,低头窥见云悄微红的眼睛,轻揉了下她头发:“还难过着吗?”
云悄舌尖抵着糖块,声音含糊不清:“嗯,有点儿。”
云汉舟的突然离世是云悄没有预料到的,因为高中云汉舟出轨粟瑞珍的事,云悄一直对他心存埋怨,哪怕后来因他生病回国,云悄也不愿多去见他一面。
也是因为这样,她错过了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这段时间处理云汉舟后事,让云悄身心疲惫,她闭目靠在座椅上,缓缓开口:“阿桀,我其实很恨他,却又不恨他。”
林桀知道云悄嘴里的“他”指的是云汉舟,他最见不得自家姑娘难过,伸手把人往怀里一带,“如果难受,就哭吧。”
云悄睫毛抖了抖,眼眶在这一瞬有点热,耳边却响起林桀的调笑声:“当然,我不会笑话你的。”
“……”
云悄眼底的水意又憋了回去,她伸手打了一下林桀,“你好烦。”
明明她都酝酿好情绪,准备哭了,可因为他这句话,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想哭,就哭。”林桀低下头,用手捧住云悄脸颊,指腹温柔地给她擦去眼角渗出的水意,“七七,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懂事。”
“只用做一个被我宠着的小朋友就行。”
云悄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再次决堤,把自己埋首在林桀怀里,撕心裂肺地大哭,她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林桀…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恨他,我就是怨他……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不要我和妈妈……为什么……”
“七七,我在。”林桀低头,虔诚地吻去她脸颊泪珠,重复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悄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望着林桀,车厢灯光很暗,可他的眼睛很亮,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灯,哪怕她迷路了,也能看清回家的方向。
他就是她的归途,是她的家。
云悄恍然想起中考完那个暑假,也是因为父母吵架,她无意间去了九中小吃街的水吧,再一次遇见了林桀,也因为他阴差阳错上了九中。
2011年七月末,各大高校招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云悄却迟迟没有收到德礼高中录取通知书。
吃早饭时,乔然就这事提了一茬:“七七,德礼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吗?”
云悄咬了一口油条,摇头:“没有。”
“我找人给你问问。”乔然拧眉。
云悄轻声:“谢谢妈妈。”
吃完早饭,乔然打电话询问在德礼高中工作的朋友,得知早在半个月前录取通知书就寄到了家里,学校那边还疑惑云悄为什么迟迟没来报道。
乔然脸色一沉,强撑着和朋友道谢挂断电话,转身就冲进云悄奶奶房间。
自外边晨练回来的云芳洁看见乔然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扔下手里的扇子,急忙忙走进房间:“乔然,你在我房间乱翻什么?”
乔然从床头柜一堆杂物中翻出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录取通知书,举着它质问云芳洁:“妈,为什么七七的录取通知书会在你房间?还被撕成了两半——”
云芳洁眼神闪躲:“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乔然气得眼红,“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七七的录取通知书会出现你房间里!”
云芳洁理直气壮:“你这是和你妈说话的态度?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指不定是保姆打扫卫生时弄坏的,然后放进我房间又忘了收走。”
乔然:“你——”
两人争吵声引起云悄注意,她从房间出来,站在云芳洁卧室门口,小声叫人:“妈,奶奶。”
云芳洁看见云悄出现,嗓门更大:“七七,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妈怎么和你奶奶我说话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还跟我无理取闹,真是没家教!”
“……”
云悄瞥见乔然手里被撕成两半的录取通知书,漆黑眼睫微颤,澄透乌瞳看向云芳洁:“奶奶,为什么?”
她知道因为妈妈在生她时大出血无法再孕,爸妈恩爱不愿离婚,奶奶就认为是她断了云家的根,所以从小就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