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顿时松了口气,恭送徐正离开后回到厅内,向冯书说明了出去的缘由。
冯书听了连连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全,想来你舅舅会安排好的。”
……但愿吧,只是这房顶坏得蹊跷,若是巧合还好,要不是巧合。傅知宁只祈祷舅舅能守好关卡,千万别让某个活阎王来家里住,否则她就是没被杀死,也早晚被吓死。
用过晚膳,又陪着舅母说了会儿话,见舅舅迟迟没有回来,傅知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屋。
虽然回了寝房,却半点睡意也无,只能坐在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许久,远方突然惊起一阵狗吠,然后便是马车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响。傅知宁连忙起身,开门之后小跑出去,只是见到巡夜的下人后才停下脚步,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知宁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啊?”下人果然关心询问。
傅知宁睡眼朦胧地看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子时了。”
傅知宁点了点头,半晌轻叹一声:“我睡着睡着被动静吵醒,可是舅舅回来了?”
“正是老爷。”
“他一个人回来的?”傅知宁支棱起耳朵。
“不是。”下人答得爽快。
傅知宁:“……还有谁?”
“还有两个随侍和车夫,一共是四个人一起回来的。”下人尽职尽责地答话。
傅知宁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无言许久,索性挑开了说亮话:“没带客人吧?”
“没有,就老爷一个主子。”下人答完面露疑惑,“小姐您为何要问这个?”
“……没事,随口一问罢了。”傅知宁敷衍两句,找借口回屋去了。
确定徐正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把百里溪带回来后,她狠狠松了口气,睡意也随之汹涌而来,刚沾到床便睡熟了。
月色朦胧,临近四月的安州城连风都带着暖意,傅知宁抱着被子,睡得如一个单纯的稚子。
一夜好梦,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件愈发利索的骑装,蝴蝶一样轻快地飞向前厅。快走到厅门口时,听见冯书在里头说话,傅知宁笑着加快脚步:“舅母,今日有什么好吃的呀,我饿……”
话说到一半,对上一双冰山一样的眼眸,剩下的话瞬间冻在了嗓子眼儿里。
“知宁来啦,快来拜见裴大人,”徐正笑呵呵道,“驿馆那窟窿实在是大,没个三五十日的修不好,裴大人近来都要住在咱们家了。”
傅知宁:“……”
见她傻站着不动,冯书也开口唤了她一声:“知宁。”
傅知宁一个激灵,连忙硬着头皮上前:“给裴、裴大人请安。”
“徐夫人已经备好早膳,一起用些吧。”百里溪缓缓开口。
傅知宁:“……”现在说不饿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的,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一边陪长辈和百里溪一起吃饭,一边期待徐如意能快点过来,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百里溪似乎没看出她的想法,继续与徐正冯书闲聊,倒是冯书发现她频频往外看,于是好心解释一句:“如意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找你们那个朋友,叫杨欢对吗?”
傅知宁顿了顿,注意力从百里溪身上稍微转移了些:“对,她叫杨欢。”
百里溪这才看过来:“傅小姐才来安州不过一月,便已经交到朋友了?”
“……嗯,只是萍水相逢。”傅知宁不知他提这件事的目的,只能谨慎回答。
偏偏徐正是个没眼色的,闻言直接就笑了:“整日跟着人疯跑,怎么就萍水相逢了,若是叫你朋友听见,只怕会伤心。”
傅知宁:“……”
“看来傅小姐在安州这段日子甚为自在。”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意味不明的弧度,端起茶杯时,手腕上黑色的手绳露出一截。
她手艺真的不错,编出的绳子不大不小刚刚好,挂在他手腕上刚好被骨节卡住,漂亮又不女气。
……然而落在傅知宁眼中,跟上吊绳也没什么区别了,随时都能勒死她的那种。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安州风景秀丽,的确值得一游。”
“是呀,安州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裴大人无事时,也可以四处走走。”徐正提议。
“那便听徐大人的,有空便多出去走走。”百里溪不紧不慢地开口,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傅知宁身上。
傅知宁低着头,脑子里只想着逃走,然而到底还是入座了。
度日如年的一顿早膳用完,徐正陪着百里溪去了府衙,而傅知宁则拉着冯书着急地问:“舅母,不是说不叫外人来家里住么,怎么还是让他来了?”
“没办法,刘大人家实在是住不下,府衙就那几间客房,也给车夫守卫留着了,只能叫他来咱们家住。”冯书叹了声气,显然也不想招待这尊大佛。
傅知宁愁闷:“那为何偏偏是他?就不能叫他去刘大人家住,换个人来咱们家么。”
“那怎么行,”冯书嗔怪地看她一眼,“不是你说的,咱们家有两个待出阁的小姑娘,不便叫外人来住么。”
“……那他怎么可以?”傅知宁睁大眼睛。
冯书失笑:“他是太监啊,又不算男人,自然是可以的。”
傅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