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接受她将来受尽颠沛流离之苦、一辈子身不由己?”
“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你咫尺之涯,却对她的痛苦无能为力?”
“百里清河,你活着,就得活出个价值来,不论是为了百里家,还是为了傅知宁。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做到,因为你如今背负的,是所有人的期望。”
夜越来越深,宫城内越来越静。
赵怀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百里溪一个人安静站在浣衣局门口,直到身体冰冷发硬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抬脚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这一日之后,傅知宁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宫了。她试图去找傅通打探百里溪的消息,可惜傅通近来也是焦头烂额,根本没余力关心宫城内的百里溪。
她与百里溪又一次断了联系,连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不知道,于是每天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梦到他那一晚的眼睛。
冰冷、颓丧、了无生趣,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每当梦到他的眼睛,傅知宁都会惊醒,然后就得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睡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五个月,傅通终于带来了百里溪的消息。
“他也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多久,就已经从浣衣局调到内狱当差了,虽然内狱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总比浣衣局强多了,至少是个正经差事。”饭桌上,傅通聊起百里溪。
徐柔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傅知宁,见她神色平静,不由得轻轻叹了声气:“戴罪之身一向都没入浣衣局,如今圣上肯让他从浣衣局出来,便说明已经不计较他那些罪名了,这对清河而言……也算是件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至少以后日子会好过许多。”傅通接话。
“我吃饱了。”傅知宁放下碗筷,就先一步离开了。
傅通啧了一声:“你看看,父母还未离席,她就先走了,真是像什么样子。”
“别说她了,她心里不好受。”徐柔为女儿说话。
傅通顿了顿,面露不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不好受的,你没看她这半年都没怎么提起过百里溪了么,也不吵着去百里家了,说明早将他们忘了,你也别太娇惯……”
徐柔忽略他聒噪的声音,担忧地看向门外。
一刻钟后,徐柔笑着出现在傅知宁面前:“还不高兴?”
“没有。”傅知宁扬唇笑笑。
徐柔上前抱抱她:“无论如何,你清河哥哥好好的活着,你都该为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