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庭很用力才能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学姐……你可以亲吻我一下吗?”
“可以啊。”
姜雨庭猛地抬起头,眼瞳漆黑透亮,似乎不敢相信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沈宁朝他勾手:“你凑近一点。”
姜雨庭心跳如雷,很听话地慢慢靠近,他手紧握成拳,抵在被子上,随即感受到属于沈宁的气息在慢慢靠近。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一个轻又淡的吻落在他的唇边,一纵即逝。
姜雨庭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梦,只是这梦太快太快,再开口时,他发觉自己嗓子似乎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同一些难捱的情绪做抵抗。
“我以为,学姐会拒绝我。”
“怎么会呢。”沈宁的语气有些不以为意,“你跟我这么久,不过就是一个吻。”
被他珍之又重的一个亲吻,在沈宁口中竟然如此随意,姜雨庭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语气也遏制不住的有些酸意:“如果是驰野,还可以得到更多是吗?”
沈宁收敛了表情,看他。
“对不起。”姜雨庭道歉。
他们说好的,不能让沈宁察觉,医生说的,要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
可他无法。他一向表现得宽容大度,但姜雨庭自己清楚,他最是小气,恨不得让沈宁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或许他永远等不到了,甚至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人都将死去,他要怎么才能做好这一切。
“这是学姐第一次亲我。”姜雨庭说,“学姐,和我说说你在外面的事情好吗?我也很想感受学姐过的生活。”
沈宁的声音很好听,她做博主有一段时间了,说出的话都像在念诗。
姜雨庭有些沉迷,沈宁声音停下,他忽然问:“学姐,如果那时候我和你一起出去了,会怎么样?”
只是话一说出来,姜雨庭就后悔了,他从来不是做了决定还会后悔的人,现下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时光倒流……
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假设。
在他还未说出“我只是开个玩笑”这句话,沈宁已经回答了他:“那我一个人的旅途就会变成两个人的了。”
霎那间,姜雨庭只觉得心尖刺疼,一中极致的酸涩经过心脏,缓缓流经四肢百骸,他攥紧了手,才能压制出那样的溃败。
姜雨庭在医院里陪了沈宁一天,第二天秦逸来了,姜雨庭说:“沈宁,今天秦逸照顾你,我回公司了。”
沈宁点头,她便知道,他们这是交接班了,还怪有意思的,他们竟然能相处得这么和谐,沈宁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秦逸给沈宁带了用保温桶装的汤,他似乎不敢接触她的目光,只做着手里的事情:“我亲手做的汤,你尝尝,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宁问。
秦逸手顿了下:“没事。”
“那你们怎么不让我出院,我身体很好呀。”
秦逸低头,低咳了一声,才把一句话完整说出:“让医生再检查一下吧,如果你觉得无趣,我带你出去散步。”
沈宁答应了。
五月的阳光正好,私人医院的环境清幽,沈宁坐在湖边垂柳下的长椅上,阳光被树叶挡去绝大部分,沈宁只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看来系统出品的病症带来的并发症就是嗜睡,她才闭上眼,就被秦逸叫醒。
秦逸眼睛睁的很大,里面全是惊慌失措:“沈宁!”
沈宁睡眼惺忪说:“我们回去睡觉吧。”
“不,不要。”秦逸脸色似乎都白了几分,他艰难地开口,“别睡,沈宁,求你。”
沈宁无奈:“好吧。”
秦逸攥紧的手这才缓缓松开,他很难形容刚才看到沈宁睡着时的场景,心跳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他去到医院,看到沈宁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他站在门口,只觉得四肢冰凉。
从那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医生的话是死神的钟铃。
可怎么会呢,沈宁还这么年轻。
他们还没有重新在一起,他还有这么长这么久的未来,如果沈宁真的死去,他要怎么办。
秦逸不能设想这样的场景,只是想想都觉得快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到了那天,他想他也会死的。
“沈宁,你还没答应和我重新在一起。”秦逸嗓音中夹着一些鼻音,“我变好了,你看见了吗?我不会再有那些坏想法,我只想要你,只要你。”
沈宁轻笑着嗯了一声:“让我再想想吧。”
秦逸使劲点点头:“没关系,慢慢想,一辈子也可以,我会等你。”
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何时已经变得这样低,只要沈宁安好就可以了。
这一天中,秦逸陪她做了很多事,但只要沈宁在不该睡觉的时间里稍微闭一下眼,他便会惊慌失措地把她喊醒。
沈宁觉得有点倦了。
第三天是驰野,他一来,沈宁就说:“让我睡一会吧,我昨天都没睡好。”
驰野很坚决:“不行,不能睡。”
沈宁撒娇:“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好,驰野,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驰野根本无法抵抗她的撒娇请求,答应了之后才后悔,但沈宁已经闭上了眼。
驰野紧盯着她的的脸庞,时不时的会伸出手,放在她的人中处,感受到清浅的呼吸,才松一口气,只是还不敢放松。
沈宁怎么会患上这中从来没有过的病症,甚至连医生都无法判定。
这几天,他们无人能睡好,寻找着这方面更专业的医生,至少得到一次确诊。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驰野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安静地坐在病床旁,就这样看着沈宁。
一中酸涩便不知从何而起,慢慢侵袭到他的心间,而后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驰野松开手,匆匆站起身,大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浇在脸上。
他竟然有中想流泪的冲动,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驰野记事起,他从来没哭过。
不应该这样,不能这样。
沈宁现在还好好的,她还没有给他寄最新的明信片,还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
驰野握紧了盥洗池边缘,喉咙里无法抑制地逸出一声悲哀的闷哼。
沈宁醒来时发现驰野正握着她的手,趴在她的床边,好像是睡着了。
驰野头发还是短短的,她另一只手碰上去,像仙人掌的软刺,有点扎人。
她这一轻微一动,驰野便醒了,猛然抬头看她,对上她的目光,驰野有些慌乱:“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沈宁握住他的手,很平静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驰野立刻摇头:“没有。”
他们达成一致,不能让沈宁知道。
“不用瞒我了。”沈宁道,“你们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什么绝症吗?治不好——”
“闭嘴!”驰野怒吼着打断了她的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又说,“对不起。”
“驰野,告诉我吧,我没你想的那样脆弱。”
驰野咬紧牙关:“没有,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