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有后门的,只是学校后门为了安全起见,常年不开放。这种门只有在学校出现紧急或者大型活动的时候才开,省得外来人随意进来,或者学生随意跑出去。
门是拦君子不拦非要进出的人,桑晓晓真要出学校,也不是不可以翻门。
翻门比翻墙可方便得多。如今的学校门没有任何的警报措施。铁门有踩脚,哪怕上面拥有尖刺,稍小心点就能避开。
可惜桑晓晓根本没翻门这个念头,也没这个技巧。她在知道后门锁着后,拉着同桌飞快缩回到学校里,警惕观察门口。
门口傅元宝不在意其它同学飘过去的眼神,也没发现刚才桑晓晓出现了一下又跑回去了。
高三班保护桑晓晓的小组,看桑晓晓缩回去,下意识折回跟上。有个同学看了眼门口,问出了关键:“这人是来接桑晓晓的?”
另一个同学探头看向门口:“谁啊?怎么穿白的?”
傅元宝第一次来高中,照片也少上报纸杂志,学生们不认识很正常。
桑晓晓的同桌说出了一句经典的:“我二舅结婚的时候也穿成这样。全白的西装。去年刚拍的婚纱照,照片还在墙上挂着,可贵了。”
所有人顿时看向门口的眼神都变了。
正常人谁穿结婚的西装过来?总不能新娘在学……校?
有反应快的,意识到桑晓晓肯定是认识人的。不然干什么好好放学不出学校,反而钻回上课的楼里?
他看向桑晓晓,发现桑晓晓的神情已经处于抿唇握拳,杀气四溢的状态。脸颊都气鼓起来,像吹起来的气球,上面还缀了由内而外的粉色。
不是羞红的粉,是气红的粉。
这要是不认识,他也别高考了,回家种田得了。
这一刻,外面乱七八糟的谣言在同学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形成问话:“桑晓晓,你不出去看看么?”
桑晓晓发现自己身边人实在有点多,以至于每个走出去的学生都忍不住看一眼这边。她赶人:“你们先回家!”说完她推了推自己同桌,“你也赶紧回去。”
一群人互相看看,随后望向同桌。
同桌被推搡一下,脑袋里都是好奇的问题:“晓晓,这人谁呀?”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有钱人!最近刚听说,好像是被桑晓晓嫌弃的。
学校门口的人总算不看自行车篮子的东西,视线重新望向学校里面。
有人对上了视线,发现校门口的人白西装穿得非常合身,下意识说了句:“长得还行,但感觉……奇奇怪怪的。”像脑子不大好使。
在阳城人心里,穿白的只有两种事,一种喜事结婚,一种丧事送葬,且还是丧事居多。要是脑袋上有什么装饰品是白的,出门必然会被老一辈说道两句。
现在结婚穿白西装的多起来了,不然大家看门口那人的眼光会更加怪异,且各个避开点走。
桑晓晓也知道奇奇怪怪的。
这一身白西装太夸张,穿得完全不讲究场合。又不是要去拍杂志封面,也不是要去参加什么晚会。连家长会穿白西装都夸张了。
而且傅元宝明明有汽车,莫名骑自行车干什么?前面那一个大袋鼓鼓囊囊画风都不一样。
桑晓晓气恼把人往外推:“烦死了,你们回不回家!是不是要今晚住学校了?”
她推到一半,想着露出身子会被傅元宝看见,又缩回到楼里摆手:“快走快走。”
同学们见桑晓晓真不需要他们送出校门,于是便结伴和桑晓晓道别:“真走了?”“那我们走了啊。”“注意安全。”“明天见。”
一群人闹哄哄走到校门口,各个视线都落在门口修长的男人身上。远看只觉得衣服修身合适,近看才发现人气势着实也不一般。
西装这种衣服不是谁都能轻松驾驭的,得有肩宽,得身板挺直,不能太过瘦削,最好骨架如衣架子般。现在穿着白西装的这男人确实将这套西装穿出了模样。
桑晓晓同桌觉得比自己二舅穿得好看多了。她二舅小时候常年吃不饱饭,饿得瘦,现在生活稍好点却穿好衣服都显得寒碜。
他们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奇,但想到外面各种流言,很快眼神又一个比一个挑剔。
这人奇奇怪怪的,穿一身白西装过来找桑晓晓,分明更容易让桑晓晓丢人。总让人感觉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们不认识傅元宝,走过一个哼一声,走过一个哼一声。这让傅元宝想不注意都难。他轻挑眉看向哼声的几个学生,结果发现这几个学生哼完就跑,转眼往小店或者小道一钻没了人影。
留在校内原地的桑晓晓,确认身边没有人,握紧拳头冲着校门方向空挥。她愤愤挥拳结束,又等了会儿,愣是等到校门口几乎没了人。
学校老师一般都和学生一块儿下班,现在也几乎都没了影。
傍晚太阳落得快,半个天已经被晕染成橙色。
桑晓晓这才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往外走。每走一步,她心里的压力便多一分,看向傅元宝的眼神就带上一种幽怨。
桑爸今天不来接他,肯定是傅元宝和桑爸沟通过了。
也不知道这男人又怎么想出新花样来,非要过来接她。明天还要上课,总不会是接她去傅家吧?马上要期末考,他敢这么做,她就敢打他。
桑晓晓真走到傅元宝面前,微仰头,语气恶劣:“你干嘛?”
傅元宝微低头对上桑晓晓的视线。
两人身高是有些差距,居高临下看小姑娘,比远看还有趣。傅元宝问桑晓晓:“或许我下次该开车来接你回家?”
桑晓晓一听,只觉得更加过分。她才不要因为傅元宝而被人围观。
她怒瞪傅元宝:“你这人怎么那么空?年轻人不工作?不出差吗?勤劳才能致富,你懂不懂?钱都要花完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傅元宝莞尔。
桑晓晓本来就生气,发现傅元宝还敢笑,更生气。
她绕开傅元宝,自顾自朝着回家的方向走:“谁要你接送。”
傅元宝推着自行车跟在桑晓晓身侧,很快成并行状态。他侧头看桑晓晓,发现人气呼呼的时候,走路一踢一踢的。她脚上穿着的是桑妈自己做的老棉鞋。
棉鞋很是漂亮,侧面不知道从哪里剪下来一块碎步,贴了一朵幼稚的小花。
现在的桑晓晓穿得已不少,里面是厚实的淡枣泥旧毛衣,外面套了件宽大的淡粉色外套。这套衣服尺寸明显不属于桑晓晓。或许是当年特意做大了点,以防桑晓晓再长个。也或许是天再冷一点,桑晓晓会在里面衬更多衣服。
冬天估计能直接裹成球。傅元宝想着小奶奶织的毛衣。毛衣哪怕是用很细的线,织出来照样是厚实的。
带来的时候他十分嫌弃,现在想想那雪白的漂亮毛衣穿到桑晓晓身上,比淡枣泥的旧衣服好看得多。
傅元宝在想东想西,已想着桑晓晓穿新毛衣的样。他觉得自己确实该听桑晓晓的话,多去赚些钱。这才见面没一会儿,他又想给桑晓晓花钱。
桑晓晓发现自己埋怨完之后,傅元宝一身不吭。
她平时最不喜欢自己走路,有自行车坐就一定要坐。这自行车一会儿就到的路,真走起来半小时起步。自行车要是都要半小时,那走路一小时起步。
学校到家这段路走起来,她怎么可能吃得消?
人还没走到家里,天都黑了。
天一冷下来,天黑得特别快。路上没有路灯,她没有手电筒,傅元宝一看也不会是准备了手电筒的人。路上河有桥。河边没围栏。一个不注意大晚上能一头扎进去。
桑晓晓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傅元宝:“你不会主动让我上你的自行车吗?”
傅元宝寻思着平时桑晓晓一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主动得很,怎么他过来接送人还得求着人上车?他好笑反问桑晓晓:“你刚才不是说,不要我接送么?”
桑晓晓恼火生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人怎么没半点自己主见?”
傅元宝点了头:“那你上车,我载你回去。”
桑晓晓听傅元宝这话口吻,总觉得自己上车很没面子。傅元宝这话听着很是敷衍,好像顺着她话在说一样。把她当小孩子。她撇嘴,在累和面子里犹豫。
傅元宝见桑晓晓站着不动,脸上表情一副想上自行车,又没跨越内心那道坎。他轻笑一声:“是不是我缺了个步骤?”
桑晓晓不明白傅元宝说的什么。她问傅元宝:“什么步骤?”
傅元宝言简意赅:“求你。”
他眼里都带上了笑意:“求我们桑晓晓屈尊,上一下我的自行车。”
桑晓晓:“……”
桑晓晓听出傅元宝话里的调侃,气得抬脚去踩傅元宝的鞋:“什么‘我们’。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笑我!你非要来接我的。”
傅元宝为了搭配这身白西装,特意挑选了一双棕色皮鞋。
上回他的黑皮鞋就被桑晓晓踩了,这回棕皮鞋也要惨布后尘。鞋子还能擦一擦,白裤子被踩到总不能半路找水去洗裤子。他闪躲:“你踩我干什么?”
桑晓晓见傅元宝敢躲,更加努力攻击傅元宝:“我就踩。你有本事就别躲。”
傅元宝当即两脚轮流抬起躲避桑晓晓的攻击:“我没本事。”
两人愣是一个背着书包,一个推着车,在回家的路上闹起来。踩着踩着,傅元宝推着自行车在前头跑,桑晓晓背着书包在后头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