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纪比桑爸桑妈都大一点,看上去相当规矩。从头发到衣服再到胸口别着的钢笔,总之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能去开会。
他们对桑晓晓客客气气,半点没把桑晓晓当年轻小辈对待。桑晓晓自然对他们也客气:“桑晓晓。三木。”
傅元宝跟在边上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傅修源,陪她来的。”
傅修源的名字这半年来还没彻底扭转大众对于傅元宝的记忆。汪老不一样。汪老是个敏锐的人,也关注各种消息。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傅修源是谁,恍然和傅元宝握手:“久仰久仰。”
傅元宝不认识汪老,跟着:“客气客气,我才久仰。”
这种客套在桑晓晓进门坐下后,飞快结束。如果此刻是任何一个成熟的大人前来,那么这位成熟的大人一定会和前后两位主编尊敬聊着文学,畅想着理想和未来。
桑晓晓不一样。
她进门后先看到了主编室挂在墙面上的四个大字“海纳百川”。再看到了主编室会客专用的桌边上有个小柜,下层里面摆满了各种喝的,上层里摆满了各种吃的。
玻璃瓶一瓶瓶放着,有汽水还有奶。吃食里糖果更多,其中更有阳城也很畅销的大白兔奶糖。唯一画风不符合这一块区域,但符合主编的只有和吃得混在一起的一罐茶叶。
桑晓晓看着这些下意识说了一句:“你们当主编好舒服。”
两个主编不由全笑出了声:“没有没有。”
而桑晓晓下一句是:“我也想体验一下。”
她因为傅元宝教过的原因,在后头补了一声询问:“可以吗?”
小姑娘用期待的眼神转向两主编。她用实际的表情告诉两人,她体验主编的唯一目的,不是想体验这个工作的日常,纯粹是想坐在办公室里吃吃喝喝。
曹主编和汪老都是家里有小辈的人,看桑晓晓就像见到了家里小孩。原先以为三木是个正经且风趣的人,没有想到性格是这样的。
汪老好笑:“怎么还带撒娇呢?”
桑晓晓怎么可能撒娇?她是嗓音就这样,听上去像撒娇。实际上仔细一斟酌,她的要求非常荒唐。正常人谁去别的单位做客,说我想当一天你这个职务,你让我试试。
正常人说不出口,也做不出这种事。
两个主编以为她撒娇让桑晓晓眉头皱起来:“我没撒娇。我哪里撒娇了?我这是提出一个要求。”只接受同意不接受反驳的要求。
汪老孙女都有桑晓晓那么大了,再过些年孙女都要结婚。他完全不计较桑晓晓的要求,还帮桑晓晓思考了可行性:“今天是不行。很多工作定下了。要是哪天你打算办一个杂志或者报刊,办之前可以来体验下。”
曹主编在边上正经答应:“我可以当天负责当你的秘书助理。”
桑晓晓从没考虑过办一份自己的杂志或者报刊。纸媒是会经历一场狂欢,又会在狂欢中归于落寞,一家家告别离开。
她要是全身心投入进去,肯定是不能接受最后告别的。想要不告别,杂志就得富有专业性。像文学艺术这种杂志就具有很大的文学艺术性,是学生必读物;阳城日报往后必然一直作为当地新闻报刊,是成年人必读。和桑晓晓可能会办的报刊性质不一样。
桑晓晓有心动,思考了下:“这个再说。”
她没钱没人没内容,怎么都办不了杂志或者报刊。要是让她一个人写完整本杂志,不如干脆给她递上一把刀算了。
他们这段对话听到傅元宝那儿,就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应。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敢让一个小女孩往后来体验主编生活。
但他又能理解。桑晓晓如果用这种对她来说完全算“谦逊”的问话,他也会忍不住答应。反正只是一天,反正他有自信能把控好一切。
聊完这个话。这场聊天直接破冰,没了见面的生疏。
桑晓晓不客气,大家意外都不客气起来。汪老拿起书就和桑晓晓聊起了天:“你这个春居几个故事是怎么想的?打算写几个故事?主线结局呢?”
桑晓晓不想过多剧透,只简单说了下:“这个故事从传统文化来解释很简单,是托梦。这个世上好人就该长命百岁。他们这些人在我的理解里,其实算活在人们心中。但他们也是普通人,有自己舍不得的羁绊。这种羁绊应该在生命终止后也得到一个答案。故事是无穷尽的。”
她想了下该怎么说主线的结局:“主角这对其实是在走江湖。刚踏上江湖总归是有一个动机,但解决后就深入江湖中,再也离不开。结局的话,我认为也就是永远的春居联络人。”
汪老一听“江湖”二字,知道是用武侠来解释。武侠在传统文学里暂且还没被承认,也被很多传统作家看为不入流的作品,架不住是真的火。
三木的长篇也有点这个情况。而三木和武侠作品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文章在阳城之外火起来是短篇先火,所以说大众对三木的风评总体尚佳。
他点了点头:“说得是。”
年轻人的想法,多聊几句很容易看透。汪老继续和桑晓晓聊着:“短篇都是因为碰上事情才写得。写得很好,就这么自然而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