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哭得梨花带雨的,但这几句辩解倒条理分明,并没有半点的混乱和心虚,尤其是那一句“威名太盛”,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孟凭澜眼睛微眯,缓缓地松开了手。
白皙滑腻的手腕上,瞬间起了一圈青紫色,分外显眼;那手腕纤细,一侧的骨节小巧圆润,仿佛轻轻一折便要被折断了似的;纤纤素手的形状更是流畅优美,一直延续到了指尖。
昨晚这双手在身上抚摸时的触感瞬间划过。
算了,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稍稍疾言厉色一点就哭成这样,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孟凭澜心一软,放缓了声调:“好了,也没说你什么,别哭了。”
顾宝儿的哽咽声稍稍轻了些,眼睫上的泪光将落未落,越发楚楚可怜了。
孟凭澜转头示意赵其安:“你替她看看,倒是是什么原因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其安应声而上,请顾宝儿在桌前坐下,把脉问诊。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凝重,回禀道:“王爷,她的药力已经拔清,但脑后的撞伤还未痊愈,又曾经高热不退,很有可能因此而患上了离魂之症,将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治得好吗?”孟凭澜随口问。
“治起来只怕有些棘手,”赵其安看了一眼顾宝儿,又安慰道,“宝儿姑娘,你别着急,病虽然有些棘手,但我也见过有治愈的病例,若是运气好起来,说不定明天你就能想起来了,等我回去汝阳好好去研读一番医书替你治病。”
顾宝儿苦笑了一声。
这位是王府的大夫,怎么能奢望他能为一名小小的孤女治病呢?
“多谢赵大夫,”她轻声道,“不过我等船靠了岸就要离开了,若是日后有缘相见,再劳烦赵大夫施以援手。”
赵其安欲言又止,忍不住看向孟凭澜。
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孤女,身上又有病在,举目无亲,若是让她一个人留在榆州,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孟凭澜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既然如此,德华,等到了榆州你就安排人护送这位宝儿姑娘下船,帮她在榆州找个落脚之处,给些银两,也别让人笑话我们王府小气。”
“是。”于德华躬身应道。
顾宝儿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在倒霉了这么久后,她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有王府的人帮忙,又有银两傍身,听说榆州是个繁华的所在,到时候找个生计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落下脚来,她再慢慢治病,说不定能有一天想起从前的事情。
向孟凭澜谢了恩,她也无心欣赏江岸两边的美景,这一整天除了用膳,就呆在暂住的房间里,盼着船赶紧靠岸。
只是这船并没有感受到她急切的心情,一路慢悠悠的,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看到两岸有了村落,河道上也热闹了起来,有了零星的渔船和商船。
顾宝儿趴在窗户上看向江面,这里应该是两江交汇处,江水一清一浊泾渭分明,十分奇特。
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她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下,有个年轻汉子站在船头,一边收网一边唱着情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反复,旋律简单却很好听,一排水鸟随之惊起,在水面上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