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儿怔了一下。
罗芷蓝也就和她前几天见了几面,并没有什么交情,过来看她干什么?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响起了罗芷蓝欢快的声音:“宝儿姑娘,我说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你,原来你躲到这么一个好地方来了,不是说要教我舞文弄墨吗?”
顾宝儿哭笑不得,这不是随口说说的吗,怎么这位郡主就当了真?舞文弄墨这事,是一天两天能学得会的吗?
“郡主,”她赶紧迎了上去,“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快里面请。”
不过幸好,罗芷蓝的性格外向活泼,却不像桑若婷那样骄纵,还算好相处。
顾宝儿把她请到里面坐下,奉了茶,又应她之请,又写又画又是讲解,忙乎了好一阵子,不到半个时辰,这位郡主对舞文弄墨没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带她到了院子里,说是要教她剑舞。
以前在尚书府的时候,为了姑娘们的体态和步伐,会有专门的舞娘来教授一些让身姿轻盈的诀窍,顾宝儿学过一些,举一反三,学起这剑舞来倒也不难,只是和罗芷蓝的飒爽相比,她的舞姿就多了些柔美,不盈一握的细腰袅袅娜娜,仿佛春日初初爆出嫩芽的柳枝。
罗芷蓝教着教着便看呆了,羡慕地道:“怪不得程夫人和王爷都这么喜欢你,宝儿姑娘,你可真美。”
顾宝儿笑了笑,客套了两句,不经意转头一看,屋檐的阴影下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正是那位北仁王府的侍卫罗三。
那种黏腻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她不适地避开了这道视线,转头对罗芷蓝道:“郡主,你说笑了,我连剑都不敢拿,哪有你跳得好。”
“郡主,你放在我这里的这把软剑,可以让宝儿姑娘试一下。”罗三快步走了过来,双手托了一柄剑,一脸恭谨地道。他的声音和上次在私宴上听到的一样,略带沙哑,好像被砂石磨砺过似的。
罗芷蓝立刻拍手笑道:“对对对,我都忘了,宝儿,这把剑适合初学者,你快拿来试试。”
顾宝儿只好伸手去接,不知怎么,放在她手上的宝剑忽然一沉,差点掉了。
“小心。”罗三的指尖在顾宝儿的手臂衣袖上轻轻一托。
顾宝儿慌忙后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还好,罗三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立刻退回到了屋檐下的阴影里。
被这一打扰,顾宝儿没了学剑舞的兴趣,心不在焉地又跟着罗芷蓝舞了几招,便托辞有些疲乏,坐在紫藤架下看罗芷蓝舞剑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罗芷蓝在这里用了便饭,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别前还不甘心地问:“宝儿,再过两日我就要离开汝阳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去北仁玩玩吗?”
顾宝儿倒也想啊,要是能跟着罗芷蓝去北仁,在路上她应该就更容易逃走,可惜的是,孟凭澜不可能会同意。
“这要问王爷和夫人,我不能做主。”她歉然道。
“算了,我母妃让我不要去烦他们,王府里前两天好像出事了,桑姑娘被禁了足,你又出了府,”罗芷蓝好奇地问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高兴地道,“我还听说那个秦明珏,就是那个总爱往夫人和王爷面前凑的秦姑娘,昨天被押着送去尼姑庵落发修行,只怕这一辈子都回不了汝阳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顾宝儿的心跳乱了几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也不知道。”
罗芷蓝终于告辞走了,原本有些聒噪的别院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宝儿一时有些迷茫,在葡萄架下站了片刻,前一世的一些记忆浮现在了脑海。那会儿她入宫时,秦明珏和罗芷蓝是和她同时进宫的,一个因为父亲一直追随孟凭澜并且拥立有功,另一个则是被她的父亲北仁王求和送入宫中。
怎么这世秦明珏这么早就被她父亲放弃了?
至于罗芷蓝,她后来在宫里也过得很不好,再也没有了现在这样活泼欢快的笑容。进宫后不久她的父亲便病亡了,继位的兄长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再次和大宁掀起了战火,甚至联合安王利用顾宝儿无意中泄露出来的消息暗杀孟凭澜,孟凭澜为此生死不明。
也不知道这一世,罗芷蓝会不会有好一点的结局。
顾宝儿心不在焉地想着,缓步走到了屋檐下,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