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漏发了,已经补上,没看过的记得去看一下哈,很重要。
送走程双蕴之后,孟凭澜摒退了左右,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呆了很久。
在怀里摸了摸,他取出一只香包来,在手上轻轻摩挲着。
这只顾宝儿亲手绣的香包,已经陪伴了他两年,天天摩挲着上面绣的鸳鸯都快泛白了,可是它的主人却依然没有消息。
墙上挂着的画像,是从汝阳王府的云茗苑带过来的,上面画着的他策马扬鞭、意气风发,嘴角挂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只可惜画他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心里明白,程双蕴说得没错,作为大宁之主,他后宫无主、后继无人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社稷黎民,也会让朝堂不宁,但他心里总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万一呢?万一他找到了顾宝儿,可他却已经立了后纳了妃,顾宝儿一定又不肯屈就,那他上哪里去找后悔药呢?
当晚,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顾宝儿成了他后宫众多嫔妃中的一个,他千方百计哄顾宝儿开心,顾宝儿却依然郁郁寡欢。
画面一转,各种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他在山谷中奋力厮杀,却有人朝着他大声呼喝,“你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就连你的枕边人都背叛了你,你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他怒火中烧,一箭she过去,正中那人的心口.
血光四溅,那人的面容忽然变成了顾宝儿的脸!
“宝儿!”他嘶声叫着,一下子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伸手一摸,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就连亵衣都汗涔涔的。
梦都是反的。
孟凭澜连连安慰自己,他怎么也不可能会误杀了顾宝儿,说不定这梦是个好兆头,他就快找到顾宝儿了。
紧接着的两天,孟凭澜都忙得脚不沾地。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中文武官员需要清理变动,再者他有意让自己忙碌些,可以不用想念顾宝儿,不用忍受那种剜心刻骨之痛。
这一日早朝结束后,孟凭澜回到御书房小憩了片刻,正打算召几位大臣一起商议赋税之事,于德华前来禀告:“陛下,礼部尚书李常华求见。”
自从孟凭澜入京之后,礼部的繁文缛节就多如牛毛,让向来肆意妄为的他很是厌烦,前几日的登基大典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李常华在礼部已经十多年了,孟凭澜年少的时候就没少遭过此人的弹劾,现在他已经年近六旬,越发唠叨,一进来之后,先把两月后的秋祭絮叨了一遍,又递上了一大摞子的卷轴,兴冲冲地道:“陛下,长公主殿下说不日便要选秀,臣先将一些贵女的画像呈上,陛下可先做挑选。”
“暂且放着吧。”孟凭澜朝着书案边上示意。
李常华满腔激动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死心地问:“陛下不看看吗?”
“外敌依然虎视眈眈,百姓仍旧嗷嗷待哺,朕怎么有心思去想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孟凭澜一脸凛然地教训道,“李大人心中需有一杆轻重缓急之秤。”
李常华被训得一激灵,满面惭色:“陛下说的是。”
孟凭澜又问了几句礼部的人员变动,顺利把这选秀画像的事情岔开,正要下逐客令呢,李常华眼角的余光一瞥,忽然饶有兴趣地问:“陛下身后这幅画是哪位大家所作?简直让陛下的shén • yùn跃然纸上,笔下既有纵横天下的霸气,又有那种不可言说的细腻柔情,还真难得一见啊。”
孟凭澜怔了一下:“柔情?”
“正是,”李常华指着画像,兴致勃勃地道,“陛下你看,你的眉眼轮廓应当是凌厉锋锐,但这画师却笔法柔和,中和了陛下的杀气,臣斗胆猜测,这位画师应当是为女子。”
孟凭澜陡然来了兴致,上半身前倾,赞许道:“李爱卿真是观察入微,再说说。”
这称呼一下子从李大人到了李爱卿,李常华受宠若惊,立刻走到画像前仔细看了看,忽然有点诧异地道:“陛下,我看这笔法倒是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这匹白马的鬃毛这里画了个印记。”
顺着李常华的示意,孟凭澜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飞天的马脖处有一绺鬃毛卷了起来,细看好似一朵云,隐藏在一片鬃毛之中。
“不过不太可能……”李常华捋了捋胡子,困惑地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她怎么可能给陛下你画像呢?”
“是谁?”孟凭澜屏息问。
“就是顾尚书顾大人的女儿顾琋啊,”李常华解释道,“臣自幼便喜爱书画,时常和一些同好众人切磋。京城中画得好的,当首推卫梓宥,但在女子中却以顾琋为翘楚。臣虽然没见过她,但知道她画画有个喜好,就是喜欢在画面中随意留下个云的印记,这印记融入画面一点儿也不突兀,不知道她这个喜好的,几乎不可能看得出来。臣和卫梓宥乃忘年之交,卫梓宥又指点过顾琋的画技,才知道这件事情。”
“顾琋?”孟凭澜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这幅画不是她画的。”
李常华愣了愣神,又凑近看了看,不可思议地道:“怪了,难道有人学了她?”
“不可能,”孟凭澜嗤笑了一声,“顾琋又不是什么名士,谁有这闲工夫学她?”
李常华一下就听出了他言下的不悦,立刻改口:“陛下说的是,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孟凭澜心中焦躁,正要让李常华告退,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桌案上的那堆画像:“这里有顾琋吗?找出来让朕再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有,”李常华立刻上前翻找了起来,找到一半,他忽然拍了拍脑袋,“陛下,瞧我这记性,原本是有的,后来长公主叮嘱我说,陛下不喜欢顾琋,让我不要送上去讨你的嫌,我就把画像留下了。”
那日长公主提起顾琋时,孟凭澜的确没什么兴趣,她让人把画像撤下也没什么不对。
孟凭澜思忖了片刻,吩咐道:“把她的画像拿来,我再仔细看看。”
礼部离这里有点远,一来一回约莫要小半个时辰,李常华立刻急匆匆地走了。
孟凭澜无心公务,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地看上那幅画一眼,他即期待从这幅画中发现的线索能够成真,却又不敢太过期待,怕最后希望落空后的难过。
这样的难过,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再来一次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房间里太闷,孟凭澜有点待不下去了,时间越久,他整个人就越紧绷,好像一张拉满弓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断了。
信步出了御书房,他准备放松一下心情。
辰时刚过,暑气已经有些上来了,孟凭澜闲庭信步,一路到了东合门这边,身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刚刚走到树荫下想要休息片刻,拐角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吕将军,我有急事想要告假半日。”
“昨日刚刚休沐,怎么突然又要告假?”
“还不是我那个妹妹,说是要去江南,我昨日才知道,今早她就要走了,我得去送送她。吕将军,你不知道,我这妹妹从小就娇宠得很,我们全家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莫名其妙要去江南居然也没人劝着她。这一路路途遥远不知道有多辛劳呢,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可真是气死了。”
……
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就是那个顾南漳的幺子顾非纵吗?
他妹妹顾琋要去江南?
不知怎么,孟凭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大步走了过去。
吕岩和顾非纵一见孟凭澜,连忙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