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了我半生渴望的,至高无上的权势,却也永远失去了,我的公主……”秦屹想起自己稳定秦国朝政后,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周国,本是想着,能赶上公主的及笄礼。
却不曾想,笄礼尚未办,就听说了公主坠马重伤之事。
那一刹,他心口慌得厉害。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预感——他与她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了。
几日后,公主被救醒,他顾不上递牌子先去拜见周王什么的,趁着夜色潜入王宫。
公主住在瑶华宫,从宫门到那儿的每一条路线,他都记得分明,就是闭上也是走到。
自是一路畅通无阻,他潜入殿中,见到了明镜前,正卸着钗环的少女。
借着一方明镜,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这不是他的公主……
面容身形皆故似,但那目光,分明是陌生的灵魂。
他下意识想冲上去质问,但理智回笼,他选择了撤退。
他对周国这数月来的变化一无所知,万一这个假公主只是周王竖起的靶子或是什么,他直接拆穿,就坏了周王的计划。
报着某种侥幸的心理,他隐在了暗处,细细观察着这座奢靡浮华的王宫中,发生的一切。
她装得很像公主,但假的就是假的。
他一直忍到老周王去世,看那个女人顶着公主的脸,去引诱一个又一个男人时,才甘心认清一个事实——
压根就没有什么计谋,他把公主……弄丢了。
过往与现世凝于一线之间,男人望着满室迷濛的水汽,恍惚间,瞥见了故人的音容。
他下意识地抬手,掌心触及一片湿滑细腻,是少女如粉桃般清滟的面颊。
她瑟缩着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灼热的掌心,眸光充满疑惑,“可……可是姬小姐,不是还活着吗?君上若还是放不下,大可以找她表明心迹!”
“而……而不是让我这么个外人,承担这份因果,我只是我自己。”她说完便紧闭上眼睛,似是引颈受戮一样,等着男人落下审判的屠刀。
“外人……这才是你的心里话?”
预想的痛苦与死亡并未来袭,少女勉强掀开一条眼缝,见他面色如常,眸中不含一丝愠怒,才略微松了口气,语气也更坚定了几分。
“对,心里话!爱恨也好,放不放下也罢,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与我有甚干系?”
这确实是姬染月的心里话,秦屹要把原主的死怪罪到她身上,可以,要找她寻仇,也行!她接着便是,毕竟确实是她占了已逝之人的身躯,可墨染何其无辜?
仅是一张相似的面容而已。
还是说,世间男子之爱,皆是如此浅薄,只是迷恋皮相罢了。
“所以,你想让本君,放了你?”他从旧忆中彻底抽离,语调便恢复了一贯的冷沉,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是公主,姬染月是姬染月。
她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每每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他的心底,就愈发明晰了一个令他心如刀绞的事实——公主死了。
“可君上明明知道,是你自己的选择啊,从一开始就是。”
在权势地位与心爱之人面前,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前者。
谁不想要江山美人兼得,可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处处非圆满,世事总残缺,才是人生的常态。
“你闭嘴!”他钳住了她的下颌,掌指寸寸收紧,眸光冰寒彻骨,显然是动了怒。
“本君不会放了你的。”
至少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