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她。
今日她换了装扮,玉面素服,没了珠光宝气的妆饰,愈发显得瑰姿玮态,神丽脱俗。尤其眉间那枚朱红花钿,更是画龙点睛,妙不可言。
眼看着梵音在对面落座,苏玄月强令自己移开视线,装作一副无视她的模样。
梵音侧脸面向离她最近的温贵妃,徐声道:“昨日来去匆匆,未来得及与贵妃娘娘说话,雪侬恭贺贵妃娘娘喜得公主,谨愿小公主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昨日离得远,温贵妃没看分明,今日这位来自神秘海国的鲛人公主离她不过两臂之隔,她终于可以仔细端详这张勾得皇上神魂颠倒的脸,一时忘了回话。
皇后瞥眼瞧见温贵妃出神的样子,掩唇轻咳,温贵妃却没听见似的,仍旧盯着梵音不放。
苏玄月见状,直接道:“姨母,你怎么不说话?”
温贵妃这才回神,她微微一笑,道:“借你吉言。过阵子办满月宴,姮嫔妹妹应该会赏光吧?”
今早众妃嫔来神秀宫请安时,皇后便已宣布了“安嫔”改封号为“姮嫔”的消息——为了让皇后办这件事,苏焕钦昨夜陪皇后用了晚膳,并久违地留宿神秀宫。
换封号不是下道圣旨就完事了,还有许多繁枝细节要处理,比如尚宫局的簿册要修改,内务局的牌子要重制,还得晓谕六部,让朝臣和命妇们都知晓此事,这些都需要统领后宫的皇后差人去办。
梵音微笑道:“雪侬定会去赴宴的。”
温贵妃语声温柔,谈吐有致,听她说话,梵音自然脑补出一个知书达理、文雅贤淑的名门贵女形象,不像昨天那位贤妃,一开口就藏不住的阴阳怪气。
闲话两句便已足够,皇后开口问道:“姮嫔,你今日特地过来,所为何事?”
梵音早已打好腹稿,不疾不徐道:“惠嫔薨逝后,我因着无法生育的缘故,请求皇上将五皇子交予我抚养,也算弥补了我不能做母亲的遗憾。”
这段“前情提要”,梵音是故意说给皇后听的。
苏焕钦知道她不能生育,但以他冷清孤僻的性子,不一定会将此事告诉皇后,但这件事她必须得让皇后知道不可。
在后宫之中,“母凭子贵”是后妃们奉为圭臬的生存法则。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嫔妾,纵使再受宠,也只能得意一时,毕竟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此一来,她和同僚们就不存在竞争关系,她们自然也就不会处心积虑地提防她抑或加害她,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梵音无法观察皇后和温贵妃此刻的神情,只能继续道:“如今五皇子来泠泉宫已有几日了,昨晚我叫来贴身伺候他的小太监问话,才知道五皇子夜夜被噩梦惊醒,噩梦的源头,便是他的生母惠嫔之死。”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昨日请安过后,我随淑妃姐姐去景顺宫作客,听闻了僖嫔之事。听淑妃姐姐说,僖嫔刚得病时,药石罔效,于是皇后娘娘请来开阳寺的高僧,为僖嫔做法事。雪侬今日求见,便是想请皇后娘娘恩准,再请开阳寺高僧入宫,超度惠嫔亡魂,以解五皇子噩梦之忧。”
皇后流露出欣慰之色,道:“本宫原本还担心,你尚是青春少女,根本不懂为母之道,如今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母性,大约是女人的天性。你既如此为五皇子着想,本宫自然没有不准的道理。”
梵音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我代五皇子谢娘娘体恤。余下的事便不劳皇后娘娘费心,我想亲力亲为,惠嫔在天之灵,目睹我的所作所为,想必也能安心了。”
皇后点头同意:“那就由你来办吧。”
梵音起身行礼:“谢皇后娘娘成全。”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道拖腔拉调的喊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