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有些难过地想。
卫景朝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
沈柔倏然叹息,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妩媚一笑,走到他身侧,贴着他的身子慢慢滑下去,俯倒在他身侧。
卫景朝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柔如玉十指拿起他的酒杯,为他斟酒,轻声道:“许久未见,郎君别来无恙。”
说罢,她垂眸一笑,语气幽凉,自问自答:“是我魔障了,听闻郎君今日升迁,怎会不好?”
她举起酒盏,递到卫景朝唇边,“这一盏酒,便贺郎君高迁。”
卫景朝没有动弹。
沈柔笑语盈盈看着她,那双纯澈无暇的眸子一如往昔,却多了三分不一样的色彩,“郎君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吗?”
卫景朝终于低头,就着她的手饮下那杯酒,终于开了尊口,“没想到,他们说的绝色美人,是你。”
沈柔双眼便蒙上一层雾气,似娇似嗔:“在郎君眼里,我不算是绝色美人吗?”
她又斟一盏酒,眼波流转,“纵郎君阅美无数,也不该觉着我不够美貌吧。”
卫景朝不语,也不动。
沈柔便双手举着那盏酒,双目期盼地望着他。
眉目顾盼生辉,好似,他不喝了这盏酒,她就绝不放手。
半晌,卫景朝就着她的手,又饮下一杯酒,却不开口。
她当然足够美丽。
京都中的少年郎们闲极无聊时,曾为女儿家的容貌排过次序。而平南侯府的沈姑娘,艳压群芳,不负众望得了第一名。
若说京都花中魁首,非她莫属。
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
接下来,一杯一杯,不大的酒壶,很快见了底。
沈柔盯着酒壶嘴上欲滴未滴的一盏清酒,垂眸清妩一笑,端得是勾魂摄魄,“郎君觉着,是我美,还是酒美?”
卫景朝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眉心微微皱了皱。
他觉着,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不陌生。
却汹涌得厉害,比之以往,要强烈数倍。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方才的酒。
夜色漆黑,窗外雨潺潺,风吹过窗纸。
沈柔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脖颈,白嫩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胸膛,媚眼如丝,“郎君风尘仆仆归来,妾侍奉郎君沐浴,洗去此身风尘可好?”
她小指微勾,撩开卫景朝的衣襟。
卫景朝抬手推开她,语气冷淡:“沈柔,你自重。”
沈柔倏然笑出声,娇滴滴地开了口:“郎君说的是,平南侯府的沈柔,是该自重。”
她抬起细白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可,妾身是君意楼的欢儿,是郎君的欢儿……”
卫景朝闭了闭眼。
此刻,他的手有些发软,竟使不出力气推开她。
可用力掐住她时,手臂却如钢铁般有力。
他低头,吻住她。
双臂死死摁住她,卫景朝听见自己的声音:“沈柔,你别后悔。”
此时此刻,就算她后悔,也晚了。
沈柔的声音极低,虚无缥缈:“我不会后悔。”
今夜的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砸在窗棂上。
一滴泪,从沈柔眼角落下。
她知道,至此以往,昔日的傲骨与尊严,全都随窗外肆虐的风雨而逝。
她不是以前的沈柔了。
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在这雨夜里,她只是握住卫景朝的手,“郎君,我想看着你。”
嗓音娇柔妩媚,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卫景朝嗓音沙哑,俯身在她耳边说:“下一次。”
等到了下一次,他果真搂住她翻了个身。沈柔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怀中,不叫他瞧见自己的泪。
这一夜尤其漫长。
骤雨初歇时,天光已大亮,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阳光亦不甚刺眼。
卫景朝从榻上坐起,看着沉睡的沈柔,看着她身上的痕迹,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今夜,他来之前便知,君意楼所言的“绝色美人”定是沈柔。
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只是想将人带走,送她离开京都,给她找户普通人家嫁了,好给自己博个“有情有义”“不忘旧情”的美名。
却没想到,沈柔会给他下药。
没想到,她会引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