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彼翁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不情愿地开始填补墙上的洞,“这里的石砖都被破坏了,没有办法补好。”
“不要管那些了!”提蒙说着把倒在地上的“真迪米特里”抱起来,扔进沾满血污的水槽,“一会儿直接把这间屋子毁掉。”
“等一下。”亚里士多德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先等一下,看看他们两人能不能醒过来。”他得知利奥斯特纳和另一个士兵不见了踪影,也感到莫名其妙,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有护卫队的人发现了他们两个,但他为什么不来看看这个墙上的洞呢?
“呜呜——”倒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一点儿的人率先醒转了,他捂着后脑,嘟囔着,“好疼,我这是在哪……”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三人,“啊!是你们!”他惊叫起来,“那个智术师,是他袭击了我们!”
“智术师?”亚里士多德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和利奥斯特纳在一起,雅典护卫队的智术师,那应该就是西奥多罗了。”西奥多罗因为与德拉科是多年的好友,近几年和学园的来往愈加频繁,他甚至被邀请来学园讲授智术实践的课程。因此,亚里士多德对他十分熟悉。
“如果西奥多罗没有被他们抓住,那他会怎么做?”亚里士多德在暗自思考,“回到雅典,报告议事会?这是普通人的做法,但效率很低。以西奥多罗的智慧,即使不能救人,他也一定会先探查出事情的源头。”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西奥多罗救走了另外两人。但是,他为什么没有继续进入这个房间呢?”亚里士多德仍然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但他一下子听到了提蒙的话:
“不愧是‘受启者’,迪米特里一眼就看出你们是中了幻术,自己就能醒来。”提蒙似乎对“受启者”十分尊重,“我的量地术竟然看不出你是如何被幻术控制的。”
“咳咳,说说你被袭击的经过,这样有利于我们尽快抓住那个智术师。”亚里士多德故作深沉道,“他做了什么?”
“当时,我和克里翁一起进入了迷雾,发现那个智术师在墓地上静静地坐着。他的身边还有许多人。我们当时认为那些人都是幻术制造出现的,便只对灰衣人出手了。可没有想到,那个灰衣人也是幻象。”年轻人捂着头说,“然后我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就没有知觉了。”
“阿加通,你在胡说什么?”彼翁上前按住了年轻人的肩膀,“你在迷雾之中的只有灵魂,而没有身体!你懂不懂?在那里,你的身体只是个幻影,攻击它只是在攻击一个影像,怎么会让现实中的你晕倒呢?”
“可是我们就是这样晕倒了啊。”阿加通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亚里士多德必须多说话,才能在这群新人中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同时获取更多的信息,“你不是被击打了后脑,而是那个智术师让你有了一个被击打后脑的感觉。根据智术师能力的不同,给你这个感觉的强烈程度也不同。这样,你的心灵认识到,你被打了,而被重击后脑会晕厥。这个逻辑链条说服了你的心灵,进而说服了你的身体。”
他的解释并非无懈可击,只是根据自己对修辞术的经验阐发的,但还是让在场的几个人叹为观止。亚里士多德继续说道:“正因为你在迷雾中的只有灵魂,这种攻击反而比现实中更为强烈了。因为现实中灵魂与灵魂的接触隔着许多物质性的东西,但在迷雾中,你的灵魂被直接击中了。”
“他的灵魂强度可能更低。”他看了眼还没有醒转的克里翁,“所以,这个幻术持续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原来是这样。”提蒙看起来还是有些疑惑,“不过,量地术不是幻术的克星吗?为什么我使用了量地术也看不出他们中了何种幻术?”
“量地术的核心是测量。”亚里士多德对这门智术的原理并不陌生,毕竟他的朋友就是个中高手,“而测量是针对某个有大小的东西的,所以一般针对物体或人身体的幻术会被量地术破解。但是他们是灵魂直接受到了幻术的影响,灵魂没有大小,又怎么可能被你测量呢?”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提蒙和彼翁都心悦诚服地看着亚里士多德,他们对这位“受启者”的怀疑又小了许多。
“现在我们有三个人可以活动,还是赶紧去找主祭吧!”提蒙提议道。亚里士多德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了。
“这个房间怎么办?”彼翁问道,“要毁掉它,恐怕外界的通道也会遭到破坏啊。”
“我们毁掉它毫无意义。”亚里士多德及时制止了他们,“如果有人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有密室,我们破坏了它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抓紧时间离这里远一点。”
他的说法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尤其是被安排断后的彼翁。他根本不想在这个空间多呆一刻了。
这样,提蒙和年轻人阿加通架着亚里士多德,身体强壮的彼翁则背起了还未醒来的克里翁。他们从那扇可以滑动的铁门走出,亚里士多德这才看明白,原来门外有一个直上直下的通道。
提蒙拉住了门外墙上的一个链条,随着他的拉动,他们脚下的平台缓缓地升了起来。接着,亚里士多德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哗啦哗啦的声音,看起来,这是某种机械。
他们在竖直的隧道中上升,过了不久,平台便停下了。提蒙摸到了墙上的一个把手,向外一推,清新的空气从外界涌入,让人神清气爽。
亚里士多德被架着走出这扇门,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德墨忒尔神庙的屋顶之上。而他们走出的地方,赫然就是房顶的烟囱。此刻,夜晚已经到达了尽头,亚里士多德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天空有晨星在闪烁。天就快亮了。
提蒙等人显然对房顶这条路很是熟悉,他们拉住了一架梯子,放下房顶。接着把亚里士多德和克里翁弄了下来,三个俄耳甫斯教徒在室外立刻带上了面具,他们还贴心地为亚里士多德戴上了另一个。
“好吧,现在我和他们是真的难分彼此了。”亚里士多德心中一阵苦笑,“没想到,到头来我竟然是这样混进了俄耳甫斯教的内部。不是作为新人,而是作为‘受启者’。”
“天亮之后,雅典的护卫队就会发现事情不对吧。”亚里士多德这样想道,“这样,神庙内部的密室也会被发现。而到那时,人们一定可以发现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