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在彩窗的阴影下。
费奥多尔紧紧扣着鹤见稚久的手腕,本就苍白的手指用力得更加指尖发白。
充斥大脑的是一种空前的喜悦和不知名的孤独感。
异能消失了。
身体所感,肉眼所见,情报所及的每一个地方,以横滨为原点扩散至整个世界无一幸免。
「罪与罚」、「瘟疫流行的宴会」、「悬崖」、「外套」。
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异能特务课、guild、钟塔侍从。
“……哈!”费奥多尔一只手捂着脸,俯下身,五指间是扭曲至极的无上喜悦和欢欣。
那绝不是为了成功的夙愿。
他被一种巨大仿佛深渊一样的孤独和虚无感吞噬包裹,引以为傲的能力和思想在这一刻变成沧海一粟,漂如浮萍。
连一直以来坚守的本能都在战栗和动摇。
“费佳的理想是什么?”
鹤见稚久自言自语,“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是的,这是一个很伟大的理想,为此你不惜和那么多强大的异能集团为敌。”
“可是费佳,你似乎忘了,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存在、人类的基数在于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异能者需要审判吗?普通人需要救赎吗?”鹤见稚久大笑一声,震耳欲聋,“你看清楚了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拿出你那份天才般的头脑去看!拿出你那份自诩神明的自傲去看!”
“罪不在个人和集体,罪在所有一切!”
神有牺牲弱者和平庸者来实现自己伟大目标的权利吗?
神有为了让人类进步,不听从世俗的道德和法律的约束,自己立下新规的权利吗?
——神有罪吗?
“神无罪。”灰发年轻人弯下腰,摘下费奥多尔头上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他俯视那双漂亮又短暂充斥茫然的酒红色眼眸,笑着一字一句地说:
“但你有罪。”
费奥多尔瞳孔猛缩。
永远谦逊优雅的魔人失态了。
鹤见稚久仿佛才是那个巧舌如簧的魔人,喋喋不休的一步一步紧紧逼迫俄罗斯青年的神经。
他进一步,费奥多尔就退一步,直到退出阴影,跌倒在阳光透过彩窗照进走廊的五彩斑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