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列车上。
在铃希第四次去厕所时,五条悟也跟了过去。
“二十分钟去四次厕所,你该不会这里有问题吧?”
他戳了戳铃希的后腰,对方没反抗也没吭声。
于是五条悟收起了调侃的语气,正经了一点:“怎么了?”
铃希低着头靠在洗手台边,哗啦啦的水声覆盖了他的呕吐声。
“晕车?”五条悟若有所思,“带晕车药了吗?我去跟列车员拿。”
“我不吃药,咳咳咳咳——”
铃希咳嗽了几声,过了半天才抬起脸,看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镜中的人因为咳嗽用力,眼角潮红,眼眸里泛起盈盈的水光。
他有轻微的晕车症,原本不用吃药,但这次情况要严重一些。
大概是使用术式的后遗症,每次事后都会很困,伴随着低烧或是精神萎靡,他把这种反应当成是报应,毕竟身体里的术式全都是抢来的。
以及——
来自五条家的压力。
七年前离开五条家之后,他常常给五条夫妇写信和寄礼物,后来有了手机,偶尔也打电话。
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我带了奶油话梅,这就找给你吃。”五条悟晃了晃手机,铃希的视线从他的手机上略过,瞄到了几行字。
晕车除了吃药还能吃什么?
首推橘子和奶油话梅。
这家伙,就只能想到吃吗?
铃希回到座位上,把头趴在桌子上,对五条悟的奶油话梅,他是拒绝的。
看一眼就知道很甜。
“你这个鬼样子见到老爸老妈,他们还以为我虐待你。”
“……我不想吃。”铃希有气无力,“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这个不怎么甜的。”五条悟往嘴里丢了一颗,又向夏油杰推销,“杰,你试试。”
夏油杰吃了一颗,表情没怎么变,但说了实话:“甜的发齁。”
“没那么夸张吧。”五条悟撇嘴,“看来你们的味觉都不正常。”
铃希:“槽多无口。”
夏油杰:“习惯就好。”
奶油话梅推销不出去,五条悟自己吃了起来,香香甜甜,yyds。
可那两人的反应不免令他感到疑惑。
……真有那么甜吗?
他侧过头,铃希脸朝向外面趴着,看上去还是很不舒服。
印象里铃希没有晕车的问题。
是术式的原因么?
他知道铃希使用术式后,会困得起不来。但是他已经让他休息了两天才回高专,难道还没减缓吗?
“你真麻烦。”
伴随着这句抱怨,一瓶矿泉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铃希微微睁眼。
扔进水中的几颗奶油话梅,因为瓶子的晃动在浮浮沉沉。
“这样就不甜了吧。”五条悟搓了搓铃希的头发,将他的发型搓成一只鸡窝,然后心满意足,“喝吧,弟弟。”
“谢谢。”
放进水中的奶油话梅没融化,水中有了淡淡的梅子味,却不甜,很符合铃希的口味。
小半瓶喝下去后,火辣辣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很好喝。”
“毕竟是我做的。”
“快到你家了吧?”铃希问。
你家。
他说,你家。
别看这小子平时一口一个“我们家”,恐怕只有此刻脱口而出的“你家”才是真话。
“……还有两站。”
“噢。”
铃希安静地支着下巴,思索的迷惘在他的脸上罩了层柔光,看上去有种难言的忧郁。
五条悟心想,看这样子,估计是不想去五条家。
五条家也就自己的父母比较开明,家族里的长辈一个比一个顽固保守,当初在五条家主领铃希回家时,就极力反对过。
铃希是诅咒师之子,又与五条家主有杀父之仇,在他们看来是个危险的复仇种子。
后来,铃希觉醒了术式,加上他想用剪刀挖六眼的事被女佣看到了,更是险些被处死。
五条家主承诺不给铃希咒术方面的教育,让他当普通人,才平息了长辈们的愤怒。
在五条悟看来,铃希选择离开日本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家里活得太不自由了。
现在他长成了他父亲的脸——那个传说中的诅咒师,性格又野,家里的保守派看到他,一定又会发作,家宴搞不好会变成□□大会。
而铃希看在五条夫妇的面子上,只会选择忍耐。
前方到站,XXX站——
广播里传来了列车即将到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