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是生锈了的铜偶,咔嚓咔嚓地转过脖子,对上了姜南书疑惑的目光。
风儿有些凉,灯光有些昏暗,一人在墙内,一人在墙头。
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姜南书见纪风眠不说话,又问,“你在干什么?”
纪风眠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问:“姜南书,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
“啊,这么巧啊,隔壁是我爷爷的老房子啊,没想到你和我爷爷是邻居,四舍五入我们也是邻居,真是天定的缘分啊!我们生来就应该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姜南书沉默片刻,“你可以不要骑在我家墙头上胡说八道吗?”
“啊,抱歉。”纪风眠用手一撑,越过围墙,落在了院内,动作之干净利落,让他再次心中给自己打了个十分。
可惜,姜南书没有露出什么赞叹的表情。
“进来吧。”
姜南书本来是换好鞋,准备出门去接人进来的,却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家里。
既然纪风眠自己跑进来了,那便免了些麻烦。
姜南书家的客厅是很典型的九十年代装修,家具都是上了年头的,有着实木家具独有的悠远气息。
他家没有电视,正对着沙发的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
纪风眠随便扫了几眼,发现书都有翻阅的痕迹,明显不是摆着当装饰品。
不愧是姜南书。
姜南书端了水过来,放在茶几上,随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客厅里的老式座钟,钟摆传来轻微的摆动声音,通往院子的大门没关,只拉上了纱门。外面的虫鸣身和树叶的香气肆意闯入屋内,很安心。
纪风眠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猫,猫二爷呢?”
姜南书答道:“不知道躲在哪里睡觉,我把它叫出来好了。”
“别,那大爷可从来不……”
“猫二爷,来。”
“喵~”
一道黑影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亲亲热热地去蹭姜南书的小腿,对它真正的主人视若无睹。
纪风眠气结,“白眼狼!我在家叫它,它从来不搭理我!我每次为了找它,就差没把家给翻过来了!”
“摘蛋之仇,不过戴天。”姜南书没有表情地开了个玩笑,又转进如风,“我有话想问你,上次问过。”
“啊?你问。”
姜南书开门见山,“你小时候是不是在醴州长大?”
纪风眠点头,“嗯,对啊,读完了小学,就去了安平。”
他垂下眼睛,摸了摸猫二爷,“你会不会介意我问这些事。”
姜南书敏锐看出来,提起过去的事情时,纪风眠又有些焦躁。上次的情况还在眼前,想顺利问下去的话,他不介意采用些柔软的方式。
比如。
“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一句话说出来,纪风眠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转了两圈释放无处安放的热情。
“纪……”
姜南书话未说完,就见那少年猛地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唔……”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很快,姜南书只觉得纪风眠体温很高,整个人如同大型火炉般。
“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好兄弟。”
“……”姜南书没有纠正他的得寸进尺,推了一下,“很热,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纪风眠见好就收,后退一步,老老实实地坐回沙发。
“你问吧,就连我小时候尿过几次床我都可以告诉你。”
五次。
姜南书心里默默接了一句。第五次尿床的时候,纪风眠还试图嫁祸给自己,被纪爷爷当场揭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顿打。
他没有说出来,继续之前的话题,“上次我问你关于醴州的事情,你似乎不太……舒服?”
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太正常。
纪风眠猛地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惊慌。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他已经初步了解姜南书的性格。
简单来说,姜南书是很冷静理智的性格,倒不像别人嘴里说的那么没有感情。他只是把很多事情想得很透彻,过于清醒,便不太会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引发情绪。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喜欢……脑子有病的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