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谢了,文件在桌子右侧最上面,上面写着“第二季度预算”的标题。
裴宁:好。
裴宁抓着手机,边走边将“h”的备注名改成了“祁钧寒”。
即便是白天,走往祁钧寒书房的走廊,依旧显得有些幽暗。
但裴宁进去过了,心中便没有了那种
他走得很快,三两步就走到了祁钧寒书房前,推开了门。
书房桌面右侧果然放着一叠文件。
裴宁确认了一遍后,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标题为“第二季度”的文件拿了起来。
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前突然掠过那张照片。
那张他看到过两次,却一直没能看到全貌的照片。
裴宁回头。
偌大的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并没有那张照片的踪迹。
祁钧寒把照片收起来了。
裴宁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看那张照片的,尤其是在祁钧寒不在的时候。
可他真的很好奇,会让祁钧寒一再去看的照片上面,到底有什么。
裴宁目光往下,落在办公桌右侧,最上方的抽屉上。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进来的时候,祁钧寒是将照片放到了这个抽屉里。
裴宁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拉动了抽屉。
随着抽屉被拉开,有光一闪而过,是照片上塑封的膜!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突然响起管家吴叔的声音:“裴先生,少爷的司机到了,你找到他需要的文件了吗?”
裴宁顿时心跳如雷,按在抽屉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目光往下。
那抽屉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他手臂再用力一点,拉开抽屉,就能立刻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
说不定也能知道,祁钧寒藏在心里的秘密。
门外,吴叔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又敲了一下门。
裴宁猛地合上了抽屉。
他抓着文件,走出书房。
吴叔笑着说:“裴先生,谢谢你了。”
裴宁手放在门把手上,没看吴叔的眼睛:“啊我把手机忘在里面了,吴叔你帮我拿下去给司机吧。”
吴叔接过文件:“好,那我先下去了。”
裴宁返身往里,门都没来得及完全合拢。
他紧张得手都在抖,像是要去做一件很对不起祁钧寒的事情一样。
裴宁站在办公桌旁,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拉开了抽屉。
下一个瞬间,那张他想了很久的照片,完整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裴宁垂下的眼猝然睁大,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淡色的瞳仁里瞬息间翻滚过惊涛骇浪。
盯着照片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后,裴宁伸手过去,将照片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他想,他知道祁钧寒的秘密是什么了。
吴叔站在大门前,目送司机开着车离去。
直到视野里再也没有黑色的轿车了,吴叔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裴先生又拉开了那个抽屉。他这会儿还没有从书房出来,应该看到那张照片了。”
听筒里很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沉默了好一会,祁钧寒低沉的声音才传过来。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吴叔。”
午后三点。
阳光依旧灿烂,透过大片落地窗玻璃,将整个咖啡厅照的十分明亮。
裴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的神情却与这铺满他身上的暖阳完全不同。
裴宁很白,人又清瘦,光看外表,会给人一种他很脆弱的感觉。
但当他认真专注看人的时候,眼神明亮,透出一种绝对的坚定神态。
很特别。
只要见过他的人,总是很习惯性的,将目光凝在他身上。
傅修也这样。
自从进来后,他一直在看裴宁。
“我想,我的疑惑全部解开了。祁先生之所以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长得与他喜欢的人非常相似。他把我当成替身了。”
傅修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诧异道:“替身?”
裴宁点点头。
傅修像看天方夜谭一样看着裴宁:“祁钧寒对你这么好,只是拿你当替身?”
傅修是不相信的。
祁钧寒那天说裴宁是他“很喜欢的人”。
凭他对祁钧寒的了解,不是真心喜欢裴宁,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裴宁把手机递过来。
离开书房的时候,他将那张照片拍了下来。
傅修低头去看。
这是一张两个少年的合照,只消看一眼,便很容易认出来,照片上的人祁钧寒和裴宁,哦不,是和裴宁长得很像的人。
“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自己都吓到了,真的太像了,”裴宁吸了一口奶茶,将杯子放下,“但我很确定,以前从没见过祁先生,也没有拍过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我。”
傅修又看了一遍照片。
虽是二次拍摄,但依旧能清晰看出来,这照片曾经被人反复捏握过,边缘已经模糊不清了。
若不是十分在意,谁会反复看一张老照片呢?
傅修将手机还给裴宁,低声问:“你难受吗?”
裴宁又喝了一口奶茶,沉默半晌后说:“我以为我会难受,但我没有。反倒是觉得一切都正常了起来,也不那么别扭了。
以前,他总是对祁钧寒有畏惧的心理,不管对方对他如何好,如何体贴,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会害怕。
裴宁很清楚,自己的这些奇怪情绪来自于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巨大的落差。
那种天上落馅饼的心理,一直反复蚕食着他的理智和情绪,令他做什么都犹犹豫豫的。
现在,知道对方的秘密后,裴宁反倒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祁钧寒以求于他,希望在他身上得到缺失的东西,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好。
他们是平等的。
这个认知,让裴宁舒服很多。
“那你之后决定怎么办?你会想要离开吗?”
裴宁几乎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想留下来。”
这是一个令傅修很意外的答案。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以为你会想要离开。”
“我不是图他的钱才离开的,真的,我对生活要求不高。”怕傅修误会,裴宁解释道。
“我知道。”
傅修并没有误会。
如果裴宁真是图钱才和祁钧寒在一起,就不会在失忆之前,还住在他那个小公寓里面了。
他肯定早早要求祁钧寒给他买房子买车子,彻底改善他全部的生活。
这些,裴宁都没有。
傅修会那么说,是因为他以前遇到过一些和裴宁同样遭遇的病人。
病人难以接受现实,陷入疯狂,做出很多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来。
他担心裴宁最后也会变成这样。
裴宁抓起奶茶杯,握在手里,轻声说:“我觉得,祁先生其实也挺可怜的,他那么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他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留下来,陪着他。如果哪天,他和他喜欢的那个人成功在一起了,我就离开。”说完这一句,裴宁停顿了一下,看向傅修,“傅修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子有些太圣母了?”
傅修反问:“那万一他一直都找不到呢?”
裴宁皱了下眉:“我不会一直陪着他的,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哪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告诉他。”
见傅修一直看着自己,眼里流转着淡淡的担忧,裴宁弯起了眼睛。
“傅修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完全拥有和他谈判的筹码。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吃亏。”
傅修微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和祁钧寒都有些小瞧了这个小家伙。
裴宁并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担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可以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有的人不光可以走出自己的困境,也可以解开别人脖子上的枷锁。
裴宁就是这样的人。
祁钧寒运气真不错。
傅修探身过去,用力揉了一把青年柔软的黑发:“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