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还是没回话。
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答案,褚礼低落地垂下头,有些自责,眼泪已经要烫到眼眶。
也是,先生这样一出手五个亿的人,怎么会随便暴露自己的信息。
贺关沉思一会儿,最终没有取下面具,说:“我们很快会再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褚礼喜出望外:“真的?!”
贺关又笑了一下:“当然。”
他还得去退个团,褚礼才能进,自然还要见面。
褚礼痴迷地注视着贺关因为笑容而翘起的眼尾。
他听见贺关说。
“早点睡。”
好的,褚礼在心里回答,我会的。
我可是要做大明星,然后还先生债的人。
*
第二天一早。
淮阴市港口码头。
贺关拿着冰淇淋筒,从角落卖花的小女孩手里买走一支带绿叶的新鲜洋牡丹。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冲锋衣和同色运动鞋裤,戴着白口罩,只有头顶的白色渔夫帽有一圈细细的亮黄色,年轻又精神,在早春十点的阳光里亮得刺眼。
任宁拦好出租车把褚礼送回公寓,走到角落找人,险些闪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贺关生了一场大病后就不太一样了。
更沉稳了。
任宁:“你不见褚礼了?”
说实话,今早听到那个人是褚礼,任宁也吓了一跳,又听贺关说要把人送下船,自然接连答应。
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虽然他做不到贺关那样豪掷五亿,又空手套白狼,但送人下船这种事还是小意思。
贺关:“不了,他只是运气不好进了那,现在出来之后我就不用多打扰了。”
他神色很淡,明显毫不在意。
任宁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再结合今天白得发光的服饰,感叹道:“以后你就有了个新的外号。”
贺关:“?”
任宁:“贺玛利亚。”
贺关把袖子捋到大臂:“表哥,是这样的,称呼阻挡不了我抽你的步伐。”
任宁噔噔噔连退三步。
贺关笑了笑,摆手要走。
任宁:“你不和我一起回公司宿舍?明天不还有发布会吗?Nolimit明天出道十点发布会还记得吗!”
Nolimit就是《选秀七十二人》节目即将推出的男团名字,无限,寓意很不错,能力无限,人生无限。
谁能想到贺关猝死之后,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贺关:“记得,明天准时来,不会给你今晚搞个热搜。放心。只是回趟家。”
好在原身也是说话算话的类型,任宁没有多问,自己走了。
贺关很快等到一辆出租,坐进车里,拉上安全带:“师傅,洪桥区300号。”
师傅年纪不小,是名老司机,听到这话停顿片刻,不太想拉:“怎么去那荒山野岭的?”
贺关:“家在那边,没办法。”
师傅:“那确实是,不然谁闲着没事儿去那边啊,路也不好走,码头离那边可远了。可能得两百多块钱吧。”
贺关:“开。你要是嫌到那开回市区不回本,就多加价。四百五百随便。”
师傅苍白地掩饰自己想加价的意图:“瞧你说的,咱这不是开多了车喜欢唠嗑吗,我可不做敲诈人的勾当。”
贺关也笑,但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这时不到三月,元宵刚过,又是大晴天,太阳下不觉得凉,出租车里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沉。
随着出租远离市区,一路上人越来越稀少,天越来越蓝,气氛越来越闷寒。
贺关后仰在座椅上,眯起眼睛。
他把手指放在车窗漏下的一块阳光里,随意跳跃几下,思考一会儿的对策。
楼君夺自大又嚣张,顺着他的话说,耍点小性子,简单;褚礼可怜又脆弱,好好安慰,给他自信,拥有资源,他能自己支棱。
可接下来这个怎么办?
棘手。
关于接下来这个人的事……原身连任宁都没告诉过。
这人是渣攻的小叔叔,楼冬藏,原身备注里的“瞎子”,也是原身法律意义上的配偶。
贺关看小说时没当回事,现在自己进来了,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
他马上要去的地方……
就是楼冬藏和贺关的……
婚房。
凭空结了婚,多出一个老婆,一个家庭。
性别还是男。
他的手指最终悬在露水未干的洋牡丹上方,为它挡住正午阳光。
阳光倾斜,将他半眯的眼睫染成清透的金棕色。
贺关安静地坐着,不发一声,转动同样被照成浅琥珀色的虹膜,打量这个飞速向后移动的世界。
一个崭新的、他贺关活着的世界。
这次他不会父母双亡自己却在外地出差,没赶上下葬,更不会连续数日工作,把自己毁得形销骨立,坐在电脑前,在强烈的眩晕里闭上眼。
这次他只为自己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洋牡丹,也叫花毛茛。
花语是富贵吉祥,受欢迎,幸福美满,快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