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余光看到楼冬藏放东西,上来扶了一下花盆,免得土撒到车里,说:“俊彦去开车吧。”
杜俊彦:“好的老板。”
贺关把后备箱关上,支开杜俊彦,拉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楼冬藏,说:“你和他生什么气,只是司机。我以后总不可能都不提他的名字吧?这不现实啊,老楼。”
他在买花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楼冬藏的不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己一直提起别人,楼冬藏觉得不被关注了。
自己在家时虽然也提,但毕竟杜俊彦人没在贺关身边乱晃,楼冬藏都和自己在一起。
楼冬藏眼盲之后第一次出门,敏感得多。
贺关可以理解,可还是要说清楚,毕竟只是偶然提到,也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只是司机。
没想到楼冬藏问:“为什么叫他俊彦?”
贺关:“………………?”
贺关一下笑出了声:“你介意半天,原来在介意这个?”
楼冬藏:“……嗯。”
贺关:“我不是也叫你老楼吗?”
楼冬藏:“显得我很老。”
贺关难以置信地问:“你这么觉得?”
他哑口无言片刻,最终好笑地说:“我和你套近乎才这么叫你呢。”
楼冬藏没有吭声。
贺关说:“只有很熟的人我才这么叫。你看我叫杜俊彦老杜吗?不啊。”
他看楼冬藏表情依然没有松动,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叹了口气,说:“老楼,你是不是搞错了。”
一片真心错付的感觉真糟。
“一直是我在讨好你好不好,不然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贺关抱臂靠着后备箱,表情慢慢松懈下去,四处看周围的花草,百无聊赖地说:“我住的你的房子,我的工作是你担保的,我简直像……”
我简直像靠你生活的菟丝子。
但他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真说出来,指不定会在人与人之间爆炸。
贺关说谎话和说真心话的反应很像,都带着一股不在意的神色。
他是被揠苗助长的老油条,年纪轻轻就让人觉得成熟,因为生意,时常和各种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这张完美的假面。
但他的真心一向不显于神情,而是语气。
因为楼冬藏看不见,所记以轻易地剔除了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语气。
是在难过。
贺关话说出口就发觉自己情绪不对,抹了把脸,没再说下去。
他只是想出来开开心心买点花,买点日用品,找几个木工回家装修。
这些本来不用做。
如果他不想动,和楼冬藏将就在那个宅子里也可以,宅院那么大,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偏前面的院子住下。
这样说不定一辈子都碰不到楼冬藏。
彼此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么大个宅院原来还有对方的存在。
贺关很快调整好情绪,再开口时又是那个带点笑意的人。
他说:“走吧,司机该等急了,我还给了他别的任务,所以咱们得快点跟上他。”
就像现在,他不再说俊彦,而是说司机。
贺关改了。
楼冬藏本能地上前一步。
贺关靠着车,不闪不避,对上楼冬藏皱眉皱得死紧的脸。
对方伸出手,按在他身边的车盖上。
贺关:“干什么。”
楼冬藏:“我……生病了,所以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
贺关看他有道歉的态势,停顿片刻,没有动,想听他怎么解释:“嗯。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