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在门口和这只跟着自己走的暹罗迅速打好关系——
靠挠它的耳后。
这只暹罗很亲人,很久没被人触摸,一摸它就会发出舒服的咕噜声音。
身后的门被打开,贺关头也不回,说:“往右踏半步,不然撞到我了。”
楼冬藏:“蹲着?”
贺关:“听见猫在打呼噜了吗?我在撸猫。”
楼冬藏走过来,蹲在贺关身边,想摸一把:“原来你在说巧克力。”
贺关:“它叫巧克力?”
楼冬藏:“嗯。”
贺关:“真有意思……”
猫吃巧克力会死。
现在这只猫叫巧克力。
巧克力被楼冬藏靠近的手冰得一个激灵。
原本躺在地上任撸,现在只是手稍微挨到它,巧克力便一个咕噜爬起来,走远了。
贺关笑着问:“它一直这么嫌弃你?”
楼冬藏被他拉起来:“嗯,它很不喜欢我。”
贺关:“巧克力。”
走出几步的巧克力在走廊里站住,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走廊里太空旷,它的喵声都带着回音。
贺关:“咪咪,回来~”
楼冬藏:“我只有小时候会叫它咪咪,它从来不肯理我,就没再试过。”
他这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因为听见巧克力打着呼噜走回贺关脚边,蹭贺关的裤脚。
贺关把巧克力抱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定制西装上粘上多少猫毛,朝向楼冬藏,说:“来,再摸一把。”
楼冬藏难得有些犹豫。
贺关:“快点儿,一会儿从我怀里下去了。”
但楼冬藏知道他只是催促。
因为巧克力的呼吸均匀慵懒,还在一股脑地蹭贺关的手,像要赖在他怀里,没有一点要下去的迹象。
贺关抱着巧克力,不时避开项圈挠挠猫的下巴,等楼冬藏再试。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门被打开。
贺关下意识向楼冬藏这边靠了一步。
楼老爷子亲自换上一身西装,此时已经和刚才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看他们还站在门口,问:“怎么还不走?”
中气十足的。
贺关:“岳……”
楼英杰:“叫爸,去了大厅再叫岳父……当心我抽你。”
贺关:“……”
贺关很久没有听到长辈这么和自己说话,一瞬间梦回和父亲说话,下意识说:“是。”
老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越过他们向前。
贺关目送老人走到拐角尽头接过佣人递来的手杖,便说:“那我们也走吧,寿宴马上开始了。”
楼冬藏:“好。”
贺关看他放松警惕,看准时机抓住他的手,按在猫头上。
巧克力没反应过来,以为还是贺关的手,立刻昂起脑袋迎上去。
暹罗的毛异常柔软。
它被人类骗过去,脑袋挨了一冰,恼怒地甩甩尾巴,从人类的怀里跳离。
贺关任由巧克力离开,不再强求:“四舍五入也是摸到了。”
他身边的人蜷起手,又松开,反应过来之后抬手要去握他的手。
以示自己被安慰。
贺关在他碰到手时立刻移开,没让他摸到,绕到他另一边:“另外一只手吧,那只手很多猫毛。”
楼冬藏:“这只不是戴戒指的手。”
贺关:“另一只手上很多猫毛。”
楼冬藏点点头:“巧克力很喜欢你。”
贺关用肯定的语气说:“巧克力不喜欢你。”
楼冬藏:“嗯。”
楼冬藏换了个问题:“你喜欢巧克力?”
贺关:“喜欢啊。”
贺关拉着他往前,在无人的走廊向前,安慰说:“没事,它不喜欢你我喜欢。”
他想了想,求生欲很强地说:“比起它更喜欢你。”
他的喜欢脱口而出,一听便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
是干净的、单纯的喜欢。
不含任何情/欲的。
楼冬藏敛起眼睛:“是吗。”
贺关:“我和巧克力不熟,它还蹭我一身毛……”
楼冬藏:“熟了就更喜欢它?”
贺关:“不可能和它更熟嘛,还是和你更熟……”
他们并肩往前,一个在另一个说一大串之后接上一个简短的问题,让对话一直持续下去。
那空荡的走廊倒因此不显得拥挤了。
*
因为要换下戒指,他们找了一间没人的休息室。
贺关在这里找到一只粘毛器,朝自己身上狂滚,直到确定没有猫毛了才罢休。
楼冬藏在沙发旁站着面朝他,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贺关一边粘毛一边觉得,自己虽然放走了一只宠物,但还带着另外一只宠物。
相比猫来说,这只听话还很乖,而且不掉毛。
他把粘毛器放下,说:“怎么不坐。”
楼冬藏把手伸给他:“不知道几步绕过去,你带我吧。”
贺关拉着他手指尖往前绕,带他坐进沙发里,说:“这可不行,咱们先说好,要是在家里你可得自己走,这几步还要我拉就不是看不见的问题了,什么懒虫。”
楼冬藏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向他的方向:“这不是家。”
这里不是家,是外面。
自从他要向外人营造自己看得见的假象,便不再闭眼。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看着毫无问题、清澈无比,总给贺关被人专心注视着的错觉。
贺关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道:“戒指呢,拿出来。”
楼冬藏打开只剩下一个戒指的绒盒。
贺关再去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楼冬藏已经自己戴好了。
和贺关之前戴的美丽酷炫的八克拉钻戒不同,这款戒指没有很大的镶嵌痕迹。
两个简单的素圈上星星点点,分布呈经过精密计算的几何形态,精确、精致,又很低调。
两个一套,看起来很般配。
贺关:“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楼冬藏:“你粘毛的时候。”
贺关拿手按在绒盒边缘,靠近一点看戒指,说:“手很快啊……我还想着给你戴呢。”
楼冬藏安静了一会儿,说:“本来也不是真结婚。”
贺关被他这句说愣了。
他愣怔的时候,楼冬藏已经从绒盒里拿出戒指,摸到他手指准备给他戴。
贺关皱起眉,对他突然的冷淡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楼冬藏:“贺关,你可以把我留在这里。”
贺关:“你说什么呢?都到这了还把你留在这。刚才楼下大厅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牵着手走进来了,你准备怎么圆。”
楼冬藏:“贺关,太难了。”
贺关:“?”
楼冬藏:“让我看起来正常,太难了。”
贺关:“……”
楼冬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还可以反悔。父亲对外说我生了病,不出门见客很正常。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结婚,这些不是你的义务。贺关,我……”
他口口声声说贺关没必要做这些,音调平缓低沉,和平时说话没有区别。
……但贺关却觉得他每个音节都透露着害怕两个字。
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被人嫌恶的经历,现在在最关键的地方畏葸不前。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人伸来援手,接近后才发现太过麻烦收回了手。
贺关抢走了绒盒,问:“你给我戴还是我自己戴。”
楼冬藏并不说话。
贺关语气稍重,说了第二次:“你给我戴,还是我自己?”
楼冬藏动了动手指。
贺关和他说话期间一直维持着支起一条腿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看他这种反应,手撑起沙发靠垫要走。
他动作很大很突然,瞬间撑起身,刚要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