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慈用了这么多玉珠,这是第一次失效。
两道身影缓步从昏暗幽寂的竹林中走出来,站在前面的少年容貌俊美,神情漠然,看起来像是不堪攀折的柳枝,但聂慈却隐隐在他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
而站在少年身后的人,不是聂宁杳还能有谁?
“聂宁杳,你想做什么?”聂慈微蹙着眉,显然不打算跟聂宁杳浪费时间。
“我那双玉耳好用吗?你把它抢走以后,我失去了耳朵,失去了听力,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残废,你终于满意了?”
聂宁杳嗓音里饱含着浓浓憎恨与怨毒,要不是忌惮聂慈体内的妖血,以及其随身携带的诡异符箓,她恨不得直接割下聂慈的五官,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聂慈扫也不扫聂宁杳,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问:“你是谁?”
少年略微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狠狠钳住聂慈的脖颈,仿佛要将她掐死在这里。
聂慈早就预料到少年会率先出手,她取出引雷符扔在少年脚下,一道青紫色的天雷凭空出现,狠狠劈在少年头上。
许是承受不住天雷爆裂的能量,少年被迫松开手,隐隐约约现出原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聂慈怔愣片刻,试探着问:“桑钧?”
少年面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单善告诉我的,她说你当年离开前,让她在随城等着你,可她却没能等到你回来。”聂慈没想到会在罗浮山下遇到单善供奉过的狐仙,他既然回到了随城,为什么不去找单善?
“单善是谁?”少年低声发问,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你不记得了吗?你是单善供奉的狐仙,当初单善中了邪术,你为了寻求解除邪术的法门,才会离开随城。”
听到这番话,少年还没说什么,站在旁边的聂宁杳面色大变,她往前走了几步,侧身挡住少年,厉声道:“聂慈,你别再胡言乱语了!赶紧把阴阳眼和那双玉耳交出来,说不定桑钧还能留你一条命。”
“你回来不是为了见单善,而是想抢夺玉质的五官?”聂慈冷声发问。
桑钧拼了命地摇头,他一步步走到聂慈跟前,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因过分激动的缘故,少年皮肤下似有活物在游走。
桑钧紧闭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少女娇软的笑颜,他亲眼看着那个孩子从牙牙学语长大,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可那样善良乖巧的单善却中了邪术,即使自己是狐仙,也无法阻止邪术蔓延的速度,甚至他对单善的关心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减少。
桑钧怕自己会伤害单善,也不想让那个小姑娘继续承受邪术的折磨,便狠下心肠离开随城,寻找破解之法。
可他为什么会把单善忘了呢?那是他唯一想守护的人。
“单善、单善她还好吗?”
“她死在了十三年前。”
聂慈没有隐瞒单善的死讯,因为想要超度身为地缚灵的单善,首先要找到对她施下邪术的人,解开欺天,报了仇,才能消弭单善的怨气,而眼前这只名叫桑钧的狐仙,修为并不算低,应该能帮到单善。
“她不会死!我当年一直庇佑着她,除非这孩子自杀、”桑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怔怔抬起头,眼底尽是不敢置信:“单善是自杀的?”
“你也知道单善中了邪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最终在随城二中的礼堂割了腕。”
桑钧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佝偻着脊背,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
大滴大滴的泪水溢出眼眶,他低低呢喃着单善的名字,可惜为时已晚。
过了不知多久,桑钧沉声开口:“单善死在了十三年前,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你拥有阴阳眼,难道见过她的魂魄?”
聂慈没有否认,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取走你的阴阳眼和玉耳,能带我去见见单善吗?”桑钧用力攥住聂慈的手臂,他的指甲长而尖锐,像是兽类的利爪。
聂慈心里清楚,单善肯定思念桑钧,但聂慈不确定她愿不愿意与故人相见。
“你可以先跟我去学校礼堂,等我问过单善,如果她愿意见你,再进去也不迟。”
桑钧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他跟在聂慈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山下走,完全将聂宁杳抛在脑后。
聂宁杳生怕桑钧被聂慈蛊惑,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提醒道:“你来随城是为了凑齐那盏玉灯,假使能够得到玉灯,便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到时候别说是帮单善报仇,指不定还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