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诸伏景光忽然拦下了要出门的乔岚：“等等，忘了件事。你和塞西尔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乔岚暂时还不太习惯把和塞西尔有关的事放到明面上讲，他将声音向下压了压,说道：“两个月前，怎么了？”
诸伏景光想到波登透露给自己的消息,微微皱眉：“我之前在玛丽乔亚潜伏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贝狄威尔计划有可能在这次的世界会议上公开。”
乔岚面色一变,随即明白过来：“我会尽快去和塞西尔核实更准确的信息。”
“嗯,另外还有件事，我已经确认过真实性了。”诸伏景光神色复杂：“那个背叛你们的缪珞珈......身体已经不行了,脏器衰竭，回天乏术。”
太久没听他人提起过这个名字,骤然听见时,乔岚没忍住怔了一下。
“是吗......”他没立刻反应过来，被积压太久的情绪尚未传达心底,整个人显得有点呆滞：“就是可惜我没能亲手杀了他啊......不对！”
乔岚蓦地转向诸伏景光，眼中惊惧不定：“塞西尔要是知道了......可能要糟,因为他对于亲手杀掉那个人的执念,非常、非常深。”
玛丽乔亚西侧地下三千三百米,空海基地科研部。
基地内的墙壁地面都统一采用冷白配色,整洁、光亮、毫无生机。
与屋顶嵌为一体的众多方形灯源源不断地输出苍白强光，几乎将下方走过的研究员的影子彻底抹除。
前前后后经历了五次检查后,塞西尔有些无奈地穿上自己刚经历过扫描的风衣外套，脚步不停地走向了一闪浅灰色的金属大门。
笔挺站立在两侧的黑衣特工并未进行对塞西尔进行外来人员的例行检查，而是直接划开了墙上的密码输入框,片刻后开门放行。
“辛苦。”塞西尔随口一说。
那两个人迅速低下头：“不敢。”
这位年轻的副总长是夏尔马大人几个月前刚刚提拔上来的心腹,如果说夏尔马是暗中操盘的阴狠棋手,那么这个塞西尔就是一匹不掩獠牙的残虐的狼。
他披着一张温文尔雅的人.皮，处理了无数与夏尔马政见不合的人，不择手段，底线全无。
也是凭借着这些骇人的成果，他晋升的速度快得惊人。
夏尔马放任这一切，对于塞西尔这个人也用得十分放心。
因为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将事情做得太绝，以至于他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庇护，便会被数不清的恨他入骨的仇家撕成碎片。
夏尔马喜欢这种别无选择的人才。
而除了诸伏景光那件事，这两年的任务塞西尔从未有过失手，就连那次主要责任不在他的失误，塞西尔都很快又端掉了一个革命军的据点来将功补过。
面对这个对外疯狂实则听话的下属，夏尔马从不吝啬给予名利。当然，塞西尔随之回报的，是间谍机关愈发重要的地位和威名，以及一个关键时刻最为合适的挡箭牌——他自己。
所以当夏尔马把塞西尔派到空海基地监督后，没有人觉得不合适，贝狄威尔计划是夏尔马尚作为副总长时提出的设想，空海基地就是为其所建，虽然日后空海基地的归属权不见得一直握在间谍机关手里，但至少现在，夏尔马才是空海基地的最高权限拥有者。
将最信任的心腹派进来替自己监督计划进度推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夏尔马不在，塞西尔就是他的眼睛。
“副总长。”巨大的观察窗前，身着白大褂和防尘设备的研究组组长诺曼向他颔首示意。
塞西尔没有看他，而是走上前去，饶有兴味地盯着被拘束衣束缚在床上的“贝狄威尔”之一，随后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诺曼，看来你成功了呢。”
出于恐惧，诺曼教授的身体一直轻轻颤抖着：“是的，但这只是第一个成功案例，考虑到其他实验体的个体差异，不能保证所有的替换都能成功。”
塞西尔思索着点点头，忽然瞥向他：“你能将成功率提高到多少？”
明明笼罩在近乎将人淹没的惨白灯光中，青年的脸上却像垂着化不开的阴霾，浓稠、冰冷，让人的脊柱都生出透骨的寒意。
头发花白的诺曼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小声道：“......百分之七十。”
塞西尔的声音不辨喜怒：“嗯......有些低啊。”
“大人，这种操作难度真的很高，百分之七十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我......”
“你还有六个月零十一天的时间。”塞西尔扬起平日里待人接物的笑容，语调舒朗，内容惊心：“我要你在这个期限内把概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做不到的话，我就送你们一家团聚，包括你那早夭的小儿子，怎么样？”
诺曼耳膜鼓胀，脑子里塞满了嘈杂的嗡鸣，他低下头，腿软的险些瘫倒地上，颤颤巍巍地回话：“我会、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啊~所以说嘛，极限这种东西，就是要用来突破的。”塞西尔笑得更加亲切：“那就辛苦教授您啦，静候您的佳音。”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观察室，习惯性地摸上了左手食指上的素圈戒指，缓缓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