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霍闲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从原身短暂七年的记忆中得知,霍铃铃是他们霍家长工的女儿,霍垣,不,霍垣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风垣,是霍铃铃姨母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弟。风垣出生商贾之家,家境富裕,霍铃铃一家都攀着风家,但风家并看不上霍铃铃家这门穷亲戚,虽在同一镇上,霍铃铃与风垣的生活南辕北辙,原身依稀听霍铃铃和府里的小丫鬟抱怨过她那金尊玉贵的小表弟如何如何,态度绝称不上好,甚至是厌恶。
更让霍闲在意的是,他从霍铃铃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违和,那一双眼睛,亦不似孩童的纯然的天真。
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怀疑,霍闲也以哀求的目光看向袁连平。
袁连平终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瓶,玉瓶里装的是丹药,虽然放修真界是最不起眼的一种低阶丹药,但于凡人而言,已是保命良药。
秦霜雪找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准备将药兑了水给前风垣现霍垣喝,可霍垣如今一身血污,还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她实在不大想靠近,遂将目光转向霍铃铃。
霍铃铃手指微微一颤,眼中闪过抗拒之色。
“仙师,我来吧。”霍闲不着痕迹扫了霍铃铃一眼,后自告奋勇道。
霍铃铃登时松了一口气。
霍垣身上的伤是被白背狼的胃液腐蚀,那白背狼也是不讲究,逮着食物就生吞,连咬都没咬,不过也幸亏它们不讲究,否则霍垣能不能保有全躯还难说。
味道不好闻归不好闻,但霍闲还是面无表情地给霍垣将兑水化开的丹药喂了进去。
修士炼制的丹药对凡人身体起效很快,喂下去几息之间霍垣就咳嗽了两声,虽然仍然气息微弱,但霍闲能感觉到他心跳跳动的力道有加重。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霍垣身上的伤口往外溢黑血,这些黑血也是白背狼胃液中的毒素,此过程可能有些痛苦,霍垣发出难捱的shen • yin。
霍闲不敢搂他太紧,只得在他耳边轻言安慰:“不怕,不怕,很快就好,很快就会好。”
许是他的声音陌生却又温柔,霍垣费力地动了动眼皮,颇为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只是这一眼看得并不清晰,很快又因为全身巨痛失去了意识。
半个时辰后,霍垣身上的黑血流尽,开始结痂。
窦长泽摸了摸他的脉,神情却依然凝重。
“窦师弟,他怎么样?”秦霜雪问道。
霍闲也眼巴巴看着,霍垣的命应该是捡了回来,但这一身伤恐怕不太好处理,他离得近,自是能看到霍垣身上有些地方因腐蚀露出白骨。
果不其然,窦长泽语气复杂道:“命保住了,只是这些伤怕是要留下痕迹。”
“用药呢?”秦霜雪记得这个叫风垣的孩子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孩。
“寻常草药和普通灵草制成的丹药都无肉白骨的功效。”窦长泽遗憾道。
秦霜雪要感性一些,但这感性也是有限的,只说:“这孩子怕是毁容了。”
袁连平看了一眼霍垣,道:“看他的造化吧。”修真界不乏天财地宝,只是他们所在地域灵气匮乏,因而即便有修真门派,也是些小门小派,没什么珍贵的药品仙草。再不济,若那孩子有机缘,能突破元婴,肉身即可重塑,总归一切还是看他的造化。
霍闲将他们三人的对话听在耳中,轻轻摸了摸霍垣那凹凸不平的半张脸,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道:只要命还在,未来一切皆会变好。
出了白背狼这件事,袁连平三人也没想着省灵石,他们都是炼气期的修为,体内元气并不足以支撑太久的御剑飞行,不过在那些凡人面前,总归还是要装装样子。
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可转化为体内元气,从而延长御剑飞行时间。
霍闲目前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还不了解,袁连平三人带着他们六人赶路,即便休息的时候说的也不多,不过窦长泽无意中透露了他的修为是炼气二层,还跟袁连平抱怨修炼真的太难。
除此之外,霍闲还知道了他们的宗门名为玄光宗,可惜无论是霍闲本人还是他的原身都对玄光宗没有了解,原身小孩倒是听爹娘说过他们镇上偶尔会有仙师过来。
霍闲不期然想到了霍垣以前看的那些修仙小说里,真正的大宗门都是弟子慕名而去,只有那些小宗门无人问津,才会让宗门弟子外出收人。而且收人地点离宗门越远,说明宗门越小,稍微有点实力的都在附近招纳,或者附近的孩子直接拜入山门,没资源自然只能往远了去。
五天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一个有些烟火气的小镇枣林镇,枣林镇西边约五里地的枣山就是玄光宗所在,故而袁连平三人都难得露出了放松的姿态,打算先在枣林镇稍事休整一二。
与此同时,昏迷了五天的霍垣终于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下似有血液流动,渐渐蔓延至整个眼白,在整颗眼球即将被血色覆盖,又在听到房门动静时迅速恢复自然。
紧接着他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闲少爷,要不还是我来吧?”这是霍铃铃的声音。
“男女授受不亲,你将水放了就出去吧。”这是霍闲的声音。
霍铃铃便如之前一样假模假样的迟疑说了两句不好意思麻烦霍闲的话云云,还是把水盆放下出了门。
霍闲拧了帕子准备给霍垣清理一下,一回头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垣垣,你醒了?”霍闲一喜,快步走至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