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看出面前的男生只是嘴巴坏,实际上是并不想让自己被他的事情牵连,本身没什么恶意,于是在手机上打字问他:你想喝冷饮吗?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把我当成好孩子了啊?”陈建和一脸莫名其妙,“你该不会是想要买冷饮给我喝吧?”
周始点了点头。
陈建和沉默了一瞬,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啊你”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便利店外走去了。
转学一周后身体的缺陷一如往常地给周始带来了同学的孤立和暂时称不上‘霸凌’的恶作剧。周始无意和他们计较,放了学后便推着被人故意放完车胎气的脚踏车缓步往家走。夏日黄昏灿烂,天际有形状美丽的透光高积云,边走边看天空也能体味到日常的自然趣味。
但周始的无意计较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软弱可欺。因为言语欺凌这类最为常见的校园欺凌对听力有缺陷的周始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恶作剧很快就上升到了肢体冲撞上面。超出恶作剧的程度后周始便着手反击,他以前专门学过现代搏击武术,因此很轻易地就将几个只懂得运用身体蛮力的同龄男生反击到不敢再有霸凌他的念头。
这件事过后周始的高中生活便变得平静下来。他每天按部就班地过日子,生活如同白开水般无波无澜。
一个周末周始偶然在街心公园遇到了一只流浪猫。流浪猫是只橘猫,脏得毛发泛灰,看上去只比他的手掌长一点,整个瘦得几乎快要皮包骨。在周始凝眸看向它的时候,它也仰脸看向了周始。像是知晓眼前这个人不会做出伤害它的事似的,它哀哀地朝他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周始弯下腰试探着朝小猫伸手,小猫却突然朝后退了一步。它的背脊弓了起来,叫声也变得急促,浑身充满了对人的警惕和排斥。
“它不会跟你走的。”就在周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隐含笑意的清冽嗓音轻轻地响在了他戴着助听器的右耳边。
周始转头看过去,和他搭话的男生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消散。对方穿着纯白色的衬衫,扣子规规整整地直扣到脖颈处,露出的一截脖子像雪花石膏似的白皙。他的脸也白皙,轮廓很消瘦,鼻子高挺,眼睛清润,浅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忧郁,莫名地让周始觉得他像是一枚掉进水里的月亮。
富有穿透力的明亮阳光大剌剌无所顾忌地倾泻在空气里,直刺得人眼皮微微发痛。陈建豪眯了一下眼睛,而后从随身包里拿出特意准备的猫罐头打开放到已经和他相熟的流浪猫面前,温声道,“吃吧。”
看着一边埋头吃猫罐头一边轻摇尾巴的流浪猫,周始掏出手机打字问道:你和它很熟吗?
陈建豪点了点头,刻意放缓了语速说道,“算是熟悉。我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来喂它一次。你今天是第一次见它吗?”见周始点头,他又问,“你是想要带它走养它吗?”
周始摇了摇头,接着打字道:家里不方便养。我是想要救助它,带它去救助站。
陈建豪也摇了摇头,道,“它现在很自由,也活得下去,你就不要多此一举了。还有就是,它是一只已经经历过一次被主人遗弃的猫,不适合再被人类豢养了。”烈日下,他的黑色眼瞳上阳光耀眼。他轻笑了一下,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一道光的裂痕,“自由难能可贵,就让它自由吧。”
周始打字问他:你很不自由吗?
陈建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很自由吗?”
周始思索了几秒,而后打字道:卢梭说过‘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我正活在社会的枷锁中,不自由。
看完手机上周始的回答后陈建豪笑得弯起了眼睛,“我也活在社会的枷锁中啊,怎么可能自由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