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廉昌熙突然情绪激动,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郭慧淑顿时慌了,“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啊?妈也没说什么啊。你没事吧?”她伸手拍了一下廉昌熙的肩膀,“别哭别哭,这边有长凳,咱们坐下来说。”
虽然母亲郭慧淑叫他别哭,但眼泪并不能说止住就立刻止住。
廉昌熙拿出那条没有归还给小少爷的印有松木纹理的白色手帕给自己擦眼泪。他一边哭一边给母亲郭慧淑解释小少爷神经系统异常,患有克莱恩-莱文综合症,“他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他的家庭医生也不知道他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有很大的可能、有可能会、他很可能会从此一睡不醒。”
一睡不醒这个词意味着什么郭慧淑也清楚。她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强忍着没让眼睛里蓄积的泪水掉出来,“怪不得我一直感觉你很难过呢,原来是周先生出事了啊。唉。”她看着身旁跟小孩子一样哭得一抽一抽的廉昌熙,心口跟被刀扎了一样疼,“真是世事无常啊。昌熙啊,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廉昌熙哽咽道,“比很喜欢要多,我爱他。”
“这样啊。”郭慧淑闻言也不惊讶。她仰头看着远处教堂尖顶上星星一样的十字架,接着温声道,“家里的地已经卖掉了,我以后不用再干农活,之前被迫中断的礼拜也可以重新继续了。昌熙啊,不要哭了,妈妈去教堂祷告的时候会祈求主庇佑保护他的。”
闻言廉昌熙顿时哭得更厉害了,险些要断了气。
随着郭慧淑的逐渐康复,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也跟着恢复了正常。只有廉昌熙每天郁郁寡欢,死气沉沉,没人再见过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
廉琦贞实在是看不下去,周末便以庆祝母亲郭慧淑出院为由把一起长大的吴斗焕、曹民国,以及住在首尔的池贤雅都叫到家里一起吃庭院烤肉。
当天天气很好,晴空碧蓝,阳光充沛,繁盛的植物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明丽的色彩。可惜蝉鸣如雨,吵得人心烦。
烤肉架被吴斗焕一个人轻轻松松架好,其余的朋友们便只负责烤肉和张开嘴巴吃。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难得全部都聚在一起,不用特意做什么,只是随便喝喝酒聊聊天就会让人心情轻松。
几人之中最了解廉昌熙的池贤雅拿啤酒罐和他轻碰了一下,“干杯。”
廉昌熙没有喝酒的兴致,晃了一下手里的啤酒罐后轻声问她,“感觉你很担心我,是不是廉琦贞那个大嘴巴和你说了什么?”
池贤雅拿手背擦掉唇角的啤酒沫,笑道,“就算她不和我说什么,我就不能担心你了?廉昌熙,说实话,不止是我,其他人都很担心你。”
被突然连名带姓地念了一遍名字后廉昌熙有一瞬间的怔然。他抬头朝一旁正在争夺烤肉夹,嘴里说着看谁究竟能够烤出完美的五花肉让昌熙吃了真正高兴的几个人身上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他垂眸不语的样子给人一种好似下一秒就会安静死去的脆弱感,让池贤雅内心震动,担忧不已。她面上不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道,“昌熙,大家真的都很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