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把备用钥匙收好，问，“这是我爸的？”
高裕杰拖长了调子说道，“是啦。有问题？”
周始道，“没问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担心。”
高裕杰困意上涌，赶忙摆了摆手，“不很快回来也没关系。”
看着再次闭眼躺到床上的高裕杰，周始又忍不住试图计算起他痛苦的分量了。
隔天还是晴天，蔚蓝色的天空上面没有堆积积雨云，完全没有要下雨的征兆。阳光暴烈明晃晃的日光四处流动，周始陪着母亲刘三莲来到心理诊所的时候整张脸都湿漉漉的，简直跟被小雨淋过了一样。
刘三莲赶忙叫他去厕所用冷水洗把脸，她自己则是在前台念到她的名字后紧跟着对方往心理咨询室走。
周始在母亲刘三莲略显不安地扭头看他时朝她笑了笑，又握拳朝她说了句“加油”之后才转身朝男厕所走去。
凉水泼在脸上洗去了黏热的汗渍，带来洁净的清爽感。就在周始洗干净脸拿棉手帕擦拭脸上的水珠时，厕所门突然被人从外“砰”的一声撞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再接着就是一道愤怒冷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你这个变态怎么不去死？！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光打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只要你不杀我，我宋文博以后出门就还是你宋显声的儿子，是不是很气？”宋文博伸手捂住被刚才那一巴掌打红的半张脸，朝恨不得他去死的父亲笑道，“市长的儿子是变态可怎么办呐。啧啧啧，要不要报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报过警了，我在牢里蹲了三年还是拜您所赐呢。”
宋显声气急，转眼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宋文博脸上，“你这个畜生！心理医生要是治不好你的话，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让你一辈子都烂在那里！听到没有？”
宋文博笑弯了眼睛，“就算是把我关到精神病院里面去，宋市长您也还是有一个变态儿子呀。我永永远远都是您的儿子，会是您一辈子的污点，您擦不去，也改变不了。”
“早知道你是个变态，当初你从你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掐死！无可救药！”宋显声冷声说完这句话后直接摔门而去，显然是对这个儿子选择了放弃。
留在原地的宋文博哈哈大笑，笑累了就看向站在洗手池边一直没能找到合适机会走出去的少年，“真巧啊，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周始过目不忘，自然能认出来眼前这个理着寸头打了唇钉的宋文博是住在高裕杰隔壁的男人。他点点头，道，“记得。”
宋文博顶着左右各有一个巴掌印的脸走到了洗手池旁，笑眯眯地说道，“我也记得你，你叫宋呈希。”说着他按下了洗手台的下水器按钮，一边等清水填满洗手池一边说道，“你猜我能闭气多少秒？”
周始不猜，反问道，“你想自虐还是自杀？”
“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宋文博朝少年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我爸还没死呢。我很孝顺，所以绝对不会丢下他自杀的。”
周始道，“那就好，我走了。”
宋文博在少年转身之前出声叫住他，“你可是现场免费观看了一场市长的家庭伦理大戏哎，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一点儿都不好奇？”
周始确实不好奇，“我又不是八卦周刊的记者，为什么要好奇？”
宋文博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会对这种惊天大八卦一点儿也不好奇呢？除非，你不是正常人？”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里霎时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你该不会患有情感缺失症吧？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治这个？”
“情感缺失症？”周始怔了一瞬。
言谈间洗手池已经被凉水填满了。宋文博关掉水龙头，兴味盎然道，“要不要确认一下？”
周始抿了抿唇，问，“怎么确认？”
“很简单。”宋文博打了个响指，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秒表功能给他看，“我闭气的极限是两分钟三十秒，两分钟三十秒后由你来掌控我的生死。”
周始没听懂，“这跟确认我是不是患有情感缺失症有什么关系？”
宋文博笑道，“怎么没关系？两分三十秒后我不会把头从洗手池里抬起来，直到你喊停，或者说是救我为止。”他见少年眉头轻蹙，便放柔了嗓音诱惑道，“你完全可以趁此机会，看我快死掉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产生焦急害怕之类的感觉啊。”
周始沉默片刻，终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