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学言辞恳切、表情真诚,要不是裴守一完全没有幽默细胞,并且十分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没有讲笑话的话,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刚才真的讲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好笑的厉害笑话了。
见裴守一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主动开口说话,周始继续态度积极地给予他肯定道,“不是说情感淡漠症的患者基本没有幽默感么?裴医生你还挺会开玩笑的,非常棒。”
王诠胜看着哑口无言、面如菜色的裴守一,恨不得举起双手给周始鼓掌,“叫他刚才吓我!现在遭报应了吧!周始,快,你再多跟他聊两句!再多说两句!”
“......我是他的报应?!”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你就再多跟他聊两句嘛,就多聊两句。”王诠胜好声好气地拜托他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以后得注意保持心情愉快嘛。你就让我再多开心几秒钟嘛。”
周始脑内吐槽归脑内吐槽,实际上还是立刻按王诠胜的要求跟裴守一多说了两句,“如果情感淡漠症患者会被出于自身的情绪憋闷得死掉的话,那就说明医学奇迹在裴医生你的身上再现了啊。恭喜你裴医生,你的病已经不治而愈了。”
病会不会不治而愈裴守一不知道,裴守一知道的是要是再这么跟对方继续聊下去,不治身亡那就是迟早的事了。毕竟他自己虽然接收不到什么正面情绪,但因为被迫接受父母双亲扭曲高压的棍棒教育一直持续到了考上台大医学系,他还是蛮能产生负面、不正常的情绪的。
裴守一深深地叹了口气,“刚才故意开玩笑吓你说你很可能已经躺到太平间里去了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那么王诠胜同学,现在你可以原谅我了吗?别再把我本人当成笑话、阴阳怪气地嘲讽我了可以吗?”
王诠胜非常惊讶,“原来他刚才是在故意吓我们啊!好没有医德!”
周始也非常惊讶,“原来他刚才那句话也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啊。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听出来。”
“......还好你没有听出来。”王诠胜幽幽说道,“你没看见裴医生都变忧郁了么?讲真的,他现在看上去都没有刚才那么像变态了。”
周始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唇,“裴医生,你怎么突然变忧郁了?我刚才没有把你本人当笑话,更没有阴阳怪气地嘲讽你。毕竟就算我用尽全身力气嘲讽你,你一个情感淡漠症患者也感觉不出来啊。”
可是即便你没有用尽全身力气嘲讽我,我还是感觉被嘲讽了啊。
裴守一疑惑了,“真的没有吗?我怎么感觉你直到现在也还在嘲讽我呢?我感觉得出来啊。”
周始微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裴医生,你感觉错了,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这都快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了,竟然还只是在开玩笑吗?
裴守一伸手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脸,接着重新露出一个他惯常模仿的正常人的微笑,道,“王诠胜同学,你玩笑开得很好,以后请不要再开了。”
“哇,他刚才对我们说了个‘请’字哎!”王诠胜兴奋了,“周始,我没有听错吧?”
周始立刻替他确认,“裴医生,你刚才是不是对我说了个‘请’字?”
裴守一微笑着点点头,“接下来我还要继续对你说‘请’。王诠胜同学,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请你离开这里吧。”
这回不用王诠胜催促,周始就自己主动抬脚离开了飘满消毒水气味的保健室。
室外天空湛蓝,阳光明艳,树叶绿意盈盈,花朵簇簇繁繁。周始呼吸了一口开满鲜花的春日空气,用意识和王诠胜说道,“花香比消毒水的气味要好闻太多了。”
王诠胜也这么觉得,“还是春天好啊。对了,我们就这么出来了真的没关系么,裴医生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周始被明媚的阳光晒得微微眯起眼睛,“你多想了。裴医生他是患有情感淡漠症的患者,细腻情感和高阶情感受损,不会生气的。”
可生气算哪门子细腻情感、高阶情感嘛。
王诠胜觉得这话就是在驴他,但又没有证据,毕竟他也没法去找裴守一本人求证。他略微思索了一瞬,而后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裴医生的面说。我感觉他如果听到这话,可能会想要当场磨一磨手术刀。”
“你的想法真可爱啊。”周始不禁弯了弯唇角。
“......到底哪里可爱了啊?”王诠胜不解极了,“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吐槽我的想法很可怕吗?”
周始一边抬脚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边和他闲聊,“可我不擅长吐槽啊。”
王诠胜道,“呵呵。”
还没走一会儿铃声就噹噹噹地响了起来。周始刚抬脚走进教学楼,就碰到了因为要上体育课正腾腾下楼的一大帮子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