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有给予白另外安排房间的,邬元心想。
它的房间够大,软垫睡两三只幼崽都绰绰有余,接下来的时间予白多半都会和它待在一起。
邬元还没有适应自己多出了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予白,回来路上压下去的失落感又再次浮上来。
它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见予白正盯着地上的一小框玩具两眼放光。
邬元的情绪又诡异地停住了,迟疑道:“你……你想玩吗?”
予白摇着尾巴,拼命点头。
小黑豹走上前,把里面的玩具叼出来,挨个摆在地上。
见予白兴奋的模样,邬元隐约猜到:“你以前没玩过这些?”
予白低头闻一闻这个,再看一看哪个,简直移不开视线。
它摇头:“呜……”
何止没玩过,它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邬元很惊讶,和同龄的幼崽比起来,它的这些玩具算少了,而且都是最常见的一些。
兽人一族早慧,幼崽几乎是一生下来,父母就会准备好玩具等一系列物品,予白好歹也是能进幼兽园的年纪了,却没玩过玩具。
小黑豹叼起一只棉布做的小鸟,向上抛甩出去。
棉布小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予白湛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小鸟掉落的方向奔过去。
它试图跳起来接没接住,棉布里塞的是棉花,软软地砸在它脸上。
予白更加兴奋,叼起掉到地上的棉布小鸟回到邬元身边。
“不错,”邬元夸赞道,“差一点点就咬住了。”
它后退几步,示意这一次予白来扔,它来接:“你来。”
予白学着邬元的动作,奋力将棉布小鸟扔起来,可惜它经验不足,力气也不够,刚刚甩出去就砸回了脸上。
它并不气馁,捡起来又试了好几次,直到成功丢到远处。
小黑豹找准时机,一个干净利落的飞扑,成功在棉布小鸟落下前咬住。
这是幼崽之间最简单的游戏,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子玩得乐此不疲,从房间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其他几个玩具,邬元也一并陪着予白玩了一会儿,最后两只幼崽一起爬上爬架,趴在最上方的小平台上休息。
予白下巴靠着软垫,露出舌尖散热,玩了这么久,简直比围着院子跑了五圈还累。
但它十分开心,身体的疲累掩盖不住眼里的兴奋,过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用爬架上的麻绳磨爪子。
邬元也很累,它自从进了幼兽园,就再也没玩过这些,怕父亲看见了会不高兴。
今天和予白一起疯了一阵,是它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最高兴的时候。
多一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小黑豹翻身爬起来,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予白。
太瘦了,后腿一看就没有力量,怕是和小狼崽打架都打不赢。
一身又长又软的白毛,缺乏攻击力的肉垫和爪子,尾巴总是热情地摇着,浑身上下都写着“弱小兽族”四个字。
邬元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予白身上的每一处,都不讨邬石的喜欢。
或者说,就不是穹擎岗会有的兽族。
邬元这时候开始觉得奇怪起来,予白明明不是父亲心目中最完美的幼崽,甚至差得很远,为什么还要收它做干儿子?
不对,按照狮王的意思,应该还没有正式收,还得看父亲最终的意愿,目前只是将予白暂时留了下来。
小黑豹跳到予白所在的台子上,围着它打转。
予白不明所以,蹲下来:“嗷呜?”
邬元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的家人呢?不在穹擎岗吗?”
予白眨了下眼,慢吞吞地开口:“没……没有,家。”
它没有家人,大概和小狼崽一样,都是被遗弃的。
邬元一愣:“你……”
所以今天放学时,予白才想回去找小狼崽,如果不是梨青来接它,予白现在会和小狼崽待在幼兽园里。
看着予白照样摇晃着尾巴,丝毫没有因此而情绪低落的样子,邬元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先前那点关于“干儿子”的别扭感彻底消失了。
它继续围着予白转圈,又蹲坐下来看了予白半晌,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想住在这里吗?”小黑豹的尾巴尖悄悄翘起来,抬起头尽量用最冷淡的语气说,“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它看似平静,实际心里却十分忐忑,予白应该不会拒绝它吧。
至于父亲那里以后再说,它先把这个弟弟给认了。
予白眼神清澈懵懂,跟着喊了一声:“哥哥?”
它比叫元元的时候还咬字清晰,邬元就当它同意了,矜持道:“嗯。”
“以后在幼兽园,谁敢欺负你,我就揍它,”邬元心里默念,格因也不例外,“你还可以住我的房间,我的玩具就是你的玩具。”
予白的双眼逐渐亮起,原来哥哥是这个意思。
“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邬元继续道,“就是刚才你见过的邬首领。”
那只大黑豹!予白开始兴奋,结结巴巴道:“家、回……回家。”
是不是以后每次幼兽园放假,它都可以跟着邬元回来,这里就是它新的家。
邬元能听懂予白的意思,点头:“对。”
予白开心的不得了,凑过去蹭着小黑豹:“元元……哥哥。”
邬元耐心纠正:“叫哥哥就行了,不要叫元元哥哥。”
不然听着怪怪的……不够符合哥哥这个身份。
予白乖巧道:“哥哥。”
邬元终于满意了,领着予白跳下爬架,一起趴在软垫上。
它们回来之前已经在幼兽园的食堂吃过了晚饭,一会儿自己熄灯睡觉就行。
只要别玩得太晚,父亲一般不会过来提醒它,邬元都习惯了。
新有了一个弟弟,邬元决定把身上的担子分一点过去,让予白和自己一起努力。
“父亲不喜欢没用的兽族,”邬元语气严肃,“我们要好好学习和训练,不惹父亲生气。”
予白似懂非懂,点头:“嗯!”
天色渐渐暗下,外面院子和走廊的灯已经熄灭。
时候不早了,予白却睡不着,还处于兴奋和开心的状态。
它和邬元挨在一起,和独自睡在小窝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然而予白在这时又想起了小狼崽。
“哥哥……”予白翻了个身,肉垫从侧面按在小黑豹身上,“短短……”
邬元也没睡着,它睁开眼:“短尾?”
这个时间,小狼崽大概独自睡在空旷的宿舍里,等明天天一亮,还不知道有没有兽族给它送食物。
从前邬元和小狼崽不熟,不怎么关注它的情况。
现在有了予白这个弟弟,并且予白和小狼崽的身世相似,都极有可能是被遗弃的。
邬元心疼予白,自然也会心疼小狼崽。
小黑豹侧过身,爪子在予白身上轻轻拍了拍:“我明天让一个兽族给它送点吃的过去。”
身为首领的儿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呜……”予白含糊地应了声,困意汹涌来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翻身动了动,很快睡着了。
—
第二天,予白准时被喊起来吃早饭。
邬石经常不在家,家里有专门负责给邬元做饭的兽族,得知予白的到来,准备了两份食物。
予白跟着邬元去饭厅,直到吃完了有陌生兽人过来收走食碗,它都没有再见到邬元的父亲。
邬元对此习以为常,领着予白在家里各处逛了一圈,想带它熟悉熟悉环境。
予白记性还不错,走一遍就基本认得路,知道邬元的房间在哪里。
中午,又是同一个兽人为它们端来饭菜。
吃饭前,邬元在门口和一个兽人交谈几句,走进来:“看来母亲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它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等到放假,却连面都见不上。
予白歪着头重复:“母亲?”
自邬元记事起,母亲比它当首领的父亲还要忙,一旦回家,还总是和父亲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