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昼梦几乎不接吻,她对初吻也没什么格外旖旎的想法。
寻常人都有什么值得纪念的「第一次」。
开口喊的第一声是妈妈还是爸爸,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走出家门,第一次交到朋友……
或者是青春期的第一个那种意味的喜欢,第一次和人交往……
奚昼梦都忘了自己的第一次亲吻的对象。
可能是她的母亲,又或者是教母?
就像亲吻是很多人眼里具像化的亲密,对奚昼梦来说不过是嘴唇贴合,没什么特别的。
书里提到的唇齿相依是令她厌恶的感觉,好像一个人生下来,就必须要有特别的依恋,支撑一个人走下去的绝对的动力,也是那一份爱情。
怎么可能呢,就算改朝换代一人独大,奚昼梦也没体会过这种「动力」。
哪怕是交往,都很难让她有很深的体会。
她甚至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这种父母当年疯了一样的「寄托」。
开在血脉里的污秽,是一个孽障。
哪怕教母告诉她爱情多么美妙,在奚昼梦眼里这依然只是一个名次。
付出是爱的话,那我养一条狗,我也可以尽我所能的爱它。
教母是一个棕发的女人,她有一双的温柔的眼眸,随着奚昼梦的长大而老去。和奚昼梦的生母,那位三十多岁依然像个少女的母亲相比,教母更像一个母亲。
「那不一样。」
奚昼梦的身份注定了她会承受所以难捱的谴责。
生父生母早就各自结婚,她对外是她血缘上既是奶奶,又是外婆的女人的女儿。
但大家似乎对她的由来仿佛都心如明镜。
奚昼梦见过太多厌恶和惊艳,孽种却有高于父母的容貌,还有凌驾于父母的身份。
她需要称呼生母为姐姐,称呼生父为的兄长。
却比谁都有资格继承这颗星球。
家族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她拥有无可匹敌的价值,灵魂链条的数值完美匹配古老的陨石,但基因缺陷也如影随形。
她暴虐又冷静,病弱又坚毅,仿佛天生两副面孔,能让人又爱又恨。
「有什么不一样?」
十五岁的奚昼梦从未踏出过城堡,她是高墙之上宛如童话的公主。
需要人跨过这插入云巅的冰冷建筑来拯救她。
大狗雪白,耳朵尖尖,是奚昼梦亲自挑选的。
少女如稠黑的长发披在脑后,泛着幽蓝光芒的镣铐戴在她的手腕,看上去如同昂贵的镯子。
她附身抱住狗,眼里泛着笑意。
「它也爱我。」
大狗舔了舔她的脸庞。
教母站在一边,有些无奈。
「不一样,它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奚昼梦哦了一声。
「我可以有很多狗。」
她对最后也没什么执着,不过是统治这一颗星球,拯救这颗星球。
民众不怎么在乎政治,也无所谓统治星球千百年的王权。
毕竟统治的代价是每百年都有人要牺牲族人的一生去换取和平。
这一代等了很久才等到奚昼梦这个神裁者的降世。
没人问奚昼梦的愿不愿意。
「明年您就可以去上埃索尔大学,那里有很多英俊的贵族男孩,可以好好谈一场……」
穿着蓝裙的女人说。
奚昼梦噢了一声,她揉了揉狗头,又坐到了窗边,看着浮云下方的城市。
临近黄昏,城市的灯光亮起,如同星空倒置。
她才是那个人间,只不过没有烟火,只有寂寥。
「可我不喜欢男人。」
她撩了撩头发,一个被曝光的丑闻这么多年从没离开。
学习也都有专门的教师,奚昼梦对爱情的印象是每天播放的影片,还有那些老掉牙名著过时了的理论。
更多的是父母那基于血缘的苟合。
那是爱吗?
教母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女孩也没什么不好的,埃索尔大学还有女子冰球队,如果你感……」
奚昼梦摇头。
她那年也不大,从出生开始仿佛生活在无菌的世界,偏偏这个环境仍然充斥着难以言明的蔑视。
她无师自通了什么叫歧视,活像天生冷心冷情,也没什么特殊喜好。
有什么就用什么。
狗是她挑的,但被挑的狗也是被挑过的。
牛奶是最好的,因为她住在天空之塔,是星球最尊贵的建筑。
连教母都是万里挑一的女人,礼仪、花道、茶艺、戏剧等等都兼修。
等奚昼梦出师,还会有专精的人再教导她别的。
换个角度想,她是顶配的公主和顶配的王子结合生下来的最纯粹的血脉。
却偏偏没有「偏爱」和「喜欢」。
“我没兴趣。”
那年是她一生的对半,青春的黄金年龄,她对什么事物都意兴阑珊。
恋爱不过是一个字符。
无聊到极致就会产生毁灭欲。
奚昼梦穿书之后也不是没回顾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能是近亲结合的基因缺陷,她头疼欲裂就会发狂发怒,裂变成摧毁。
直到王权倾覆,她屠杀了所有族人,在民众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延长了星球的生命后自己悄无声息地改头换面。
做了一次正儿八经的普通人。
二十岁,上大学,实习,找工作。
就是钱花不完,而且去一家公司倒闭一家,她索性就不上班了。
什么都新鲜。
没玩过社交网络,没看过网文,也没真的去过电影院,挤过游乐场。
她这才明白之前的二十年有多无聊。
她试着追星,可惜人无完人。偶像是包装的成品,而且成品还有保质期,幻灭之后就不再有憧憬。
纸片人是一个结果,她想要一个开始,如同生产线的传送带挤进一个新产品。
在追小说连载到醉生梦死的时候,她看到了这个作者在有话说里写——
孤云学院篇会出一个新角色,向大家征集好听的名字!
奚昼梦追连载从不评论,她心情好就打赏,如同古代小说前朝公主弑父屠族,她走的时候还知道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