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他一眼,明白他开玩笑,笔下不停继续写了那一行字,接着道:“请。”
那人也喝了水,到旁边坐下扇风。
楚寒今不爱跟人争抢,越临同样在观望之中,半晌等他们都喝了,才走上前去。
他坐下,那中年男子看见他时,手中的笔一顿,道:“请你也讲你讲开心的事。”
不过越临往唇一指,摇了摇头,暗示自己并不能开口说话,是个哑巴。
旁边的修士笑了:“好聪明,看这样还能不能喝到水!”
“对啊,刚才怎么忘了这个借口?”
“喂!卖茶的!他不能说话,自然不能开口讲故事,你还给水他喝么?”
中年男子怔了会儿,说:“请。”
修士们集体喝彩:“厉害!厉害!白嫖了!”
越临舀了一瓢水,自己先喝了一口,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
不过他确定没什么事情后,才送到楚寒今面前:“喝吧。”
楚寒今:“这么小心?”
“是他们太不小心。这一路押着重犯,来的虽然都是荣枯道顶尖高手,但自恃武力,什么都照做,也太儿戏了。”
楚寒今点了点头:“自然。”
他接过越临递来的水瓢,低头喝了一口。即使是举个大水瓢,姿势也非常端正秀丽,手指按着瓢身,浅浅地往上斟。
越临垂眼看着,轻轻舔了下干燥的唇瓣。
等楚寒今喝完了水,抬头时,就看见越临盯着自己的唇,那眼神说不上来的热。
楚寒今怔了一下,将瓢还给他:“渴吗?你也喝。”
越临确实渴,但并不是楚寒今想的那种渴。
楚寒今见他举着瓢若有所思,又道:“还有很多。”
越临应声,低头,探出舌尖在楚寒今喝了水的地方轻轻舔了一下。
舌尖猩红,举止yín • mǐ,还恬不知耻道:“好甜的水。”
听懂他话里的意味,楚寒今耳后微红,几乎不忍看地将脸转了过去。
……下流。
越临送回水瓢。到中年男人面前又要了一只西瓜,他将西瓜剖开,递了瓤最红的那一块给楚寒今。
楚寒今道:“也分给他们一些?”
越临反应非常冷漠:“不给。”
“……”
不给就不给吧。
他俩静悄悄地吃西瓜,其他人喝完水吃完瓜开始打盹儿,写书的男子也合上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倒在椅子里闭上眼。
有几个谨慎的人,都头到尾滴水未进,也毫无休息的意思,抱着剑死死盯紧了押送着白孤和落阳的马车。
日头偏了一些,写书的男子先醒了过来,翻开那本破破烂烂的书拿起墨笔勾画。
其他人相互提醒:“起来了起来了,赶路!”
“别睡了别睡了!”
顷刻之间,修士们陆陆续续醒来。
收拾完毕继续向前出发,驾车的驾车,牵马的牵马。等拐过一道山坡时,前方又出现了一道喝茶的凉棚。
棚子坐的男人,依然是刚才的中年男子,长须飘飘。
楚寒今微微一惊,警觉起来,但几位修士却解下了马缰,走到他面前,用方才一模一样的语气说:“喝碗水!”
楚寒今无不意外地看向越临。
越临一点头:“果然有问题。”
不止他俩,方才没喝水的人也意识了。
修士往中年男子处走,他说了一句话:“告诉我一件开心的事。”
修士拍了拍头,露出迷惑的表情。
只要刚才喝了水的人,听到这句话都茫然地待在原地,仿佛一具具灵魂被突然掏空的尸体,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他们想了好一会儿,摇头,再摇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我……”
“我没有开心的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强大的自我保护意识触动,下意识拔剑,质问左右:“你们是谁?”
硝烟味浓郁,战火一触即发,上一刻还是共同护送队伍的同伴,此刻完全忘了对方是谁。楚寒今明白了:“这是点召咒。”
越临:“嗯?”
他死了二十多年,后代人才又发明了什么新咒术?
楚寒今说:“第一点人,第二应召,刚才他们不是挨个讲了故事?还都讲开心的事?”
越临:“对。”
“这是‘点’,而‘召’——”楚寒今猜测,“应该是那碗水。”
人群中起了骚动。
虽然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越临下意识探手。
他将楚寒今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