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人都一样,披星戴月跑了大半夜都疲惫不堪,有经验的士兵见马儿“呼哧呼哧”吐气,便知到歇息的时候了。
王大人见队伍停下来休整,很是不满,他想起自己在府城做的事,深知灾民一旦追上来必定饶不了他,依他看,最好是赶紧走,一刻不停地走,走得离府城越远越好。
他可不愿像他的那些同仁,一个个迂腐得要命,说什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狗屁话,他好不容易积攒下万贯家财,还没来得及享受个够,怎么能早早送命。
而且,王大人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小妾细腻无骨的柔荑,心有余悸地想,他要是死了,他的娇娇可怎么活。
王大人掀开帘子,外面灌进来一阵冷风,吓得娇妾躲到他怀里,泪眼蒙蒙道:“外面风太大了,人家害怕。”
王大人搂住自己的心肝宝贝,把帘子放下大半,只剩一条缝,轻声哄道:“不怕不怕,老爷在这陪你。”
娇妾扭扭捏捏窝在王大人怀里,一只手抚摸着王大人的前襟,柔柔弱弱道:“我就知道大人最疼我了。”
王大人被哄得喜笑颜开,要不是记得掀帘子还有事要办,恨不得当场要和他的娇娇亲香亲香。
王大人轻轻喉咙,威严地说:“怎么停下来了?还不快走,后面的灾民要是追上来了本大人饶不了你们。”
一个士兵下马,跑到王大人车前,回禀道:“大人,马匹跑了大半夜早累的不行了,不能再跑了,必须要休息休息,不然剩下的路就没办法走了。”
王大人这才微微颔首,“嗯,本官知道了,休整一下后不可再拖延,必须立刻上路。”
说完立马落下了帘子,又合紧了门,扑到了小妾身上,“心肝,来,让老爷我疼疼你。”
士兵跪在车外,听到车内传来的声音,站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呸,什么玩意儿。”
士兵回到前面的队伍里,对领队之人说道:“王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往前走,别停下来。”
领队的士兵回头看了一眼王大人的马车,沉声道:“先领着马儿去吃草,喂饱了马再说。”
而后又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先忍忍,他还有用,等到了遂牧郡把他交给将军,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
领队的士兵压低声音,“自有将军治他。”
士兵脸上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头儿,我决不会坏将军的事。”
领队的士兵又嘱咐道:“看好队伍里的兄弟,别让他们闹事,这队伍里除了王大人还有其余百姓,咱们尽量不生事端将王大人护送到遂牧郡。”
鱼娘在马车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她醒来后重重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清醒点,谁能想到,她能在这样般恶劣的环境下睡得这么熟。
当初在下河镇,她以为一家人睡一间屋子已经够惨了,然而这一路上,她睡过野地,睡过板车,如今又和一群人挤在马车里睡,事实告诉鱼娘,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而人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也远超她的想象。
鱼娘还能睡在车里面,像李大成他们,一路上不停歇走了大半夜,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休息也只能随便找个野地坐下。
李叔河和柱子两人背靠背坐下,屁股刚沾地,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睡过去了。
李伯山也是快撑不住了,他强撑着困意,来到鱼娘他们的马车旁,小声问赶车的东生:“里面都睡了?”
东生转身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厢内,“都睡了。”
李伯山道:“那就好,我先找个地方歇歇,有事你叫我。”
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到李大成身边坐下,含糊不清道:“爹,孩子们都睡了,我先眯会儿,待会你记得叫醒我。”
李大成站起来跺跺脚,众人都在地上睡得七歪八斜的,看来这一晚上大家都累的不轻,不过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李大成环顾一圈,这队伍里多的是不认识的人,好的坏的都摸不清底细,若是不管不顾就这样睡了,真出了事就麻烦了。
鱼娘弯腰站起来,小心翼翼把三牛放下,又伸出一只脚找落脚的地方,提起衣裳从马车里出来,跳下了马车。
天快亮了,月亮还挂在天边。兴许是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原本被灾民挖空的地里面又渐渐生了一些绿意。
鱼娘眼尖,一眼便看到远处有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鸡昂首挺胸走来走去。能从饥饿的灾民手中活下来,足以说明这只野鸡有多机灵。
她从脚下捡起个小石子,准备试试自己在野狗身上练出的准头,于是对准野鸡使劲一扔,结果没有砸到野鸡,砸到了一个人的头上。
一个士兵捂住头站起来,大喊道:“哪个龟孙子敢暗害你爷爷,我非把你的皮扒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