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律理搭在沿海栏杆边,手肘撑着银白的金属杆,任海风扬起她黑色的长发,露出发间星芒似的碎钻。
她只佩戴了一件首饰——太宰治亲手替她选的耳钉。
“难怪……”少女唇边泄出的声音被海风卷走,如情人私语的呢喃。
无事献殷勤。
星点血液被唇舌舔净,湿润温热的触感依然残留在耳边,少年咬着缱绻的尾音对她说:路上小心。
好一个“路上小心”。
山吹律理低垂眼帘,懒怠地勾了下唇。
风卷走一声轻之又轻的嗤笑,和浪花一起在礁石上撞得粉碎。
酒吧木门在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推开,擦拭酒杯的侍者抬起头,口中的问候被少女抬起的手制止。
他微微鞠躬,保持静默地推来一杯马丁尼。
独自喝的年轻女孩在酒吧总引人注目,坐在卡座上注意吧台许久的青年小声问同伴:“你觉得我上去搭讪,她会理我吗?”
言辞谦卑,语调却是矜傲的,为他年轻英俊的面容和优渥大方的家世。
“试试?”同伴偏偏头,灌了口酒,“我可不敢,她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冬。”
青年捏住手里的高脚杯,向吧台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全场近乎一半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脖颈上、眼睛中、心脏处。
“一个人?”他友好地微笑,“介意我坐这里吗?这是我的名片。”
后一句话是他不自觉加上的。
近看青年才意识到同伴口中“西伯利亚的寒冬”评价有多形象,冷白的肌肤、暗金的眼眸,她的冷漠几乎化为实质,如刀锋般割来。
青年下意识掏出自己的名片,上面每一个印刷字都是他傲人的资本。
山吹律理看到名片,恍然大悟:
是来找她谈生意的金主!
虽然答应了森鸥外的邀约,她可没说不做私活,有生意上门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商量。
山吹律理不太爱搭理自己不感兴趣的人,雇主除外,在有限条件内她会尽力给雇主留下好的交易体验,这是她职业道德素养的一部分。
“不介意。”山吹律理很好说话地回答,“请坐吧,名片我收下了。”
看名片似乎是生意人,是要让竞争对手意外身亡,还是暗地里打压合作伙伴?她大致猜测委托内容,bā • jiǔ不离十。
青年受宠若惊地坐下:他居然没有被冷冰冰的拒绝!
简直是超乎想象的良好开端!
他喝了口酒压压惊,试探性地交谈起来。
很好说话,和表现出的冷酷不同,她真的很好说话,耐心又温和,会接梗会打趣,脑回路怪了一点但奇奇怪怪也可可爱爱。
青年不自觉地露出迷蒙的微笑,聊天聊得飘飘然。
金主一直没说委托内容反而在东扯西扯聊一些非常无聊的话题,山吹律理对此并不介意。
她曾经经历过聊天三小时把莫得感情的鲨手当心理医生知心妈妈的雇主、经历过试图拉她进传销一起赚钱的雇主、经历过哭哭滴滴一边流泪一边唱歌抱着招待所浴室的花洒当话筒不肯松手的雇主……等等等等,还有很多。
眼前的人,只是他们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罢辽。
山吹律理不爱和人聊天不是因为她话少。一是敢和她闲聊的人不多,博多池袋的居民基本对她持“闻风丧胆”的态度,压根聊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