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这种攻击强度是正常范畴,那天……她完全是在逗猫。
餐刀擦着脸颊钉进墙面,飙起一丝血线,看似杀意与危险笼罩,实则轻飘飘放过,只当是收了太宰治派人看住她这件事的利息。
迷雾遮挡视野,太宰治看不清那时山吹律理的表情,他事后一帧帧回忆,猜测她大约心情不错。
看到他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心情很不错。
她可能还隔着迷雾描摹过他的伤口,因着对血液的偏爱,或许可惜于当时不能伸手替他抹去血线。
恶趣味的女人。
坏透了。
“不把枪拿下来吗?万一真走火了怎么办?”
太宰治跟着山吹律理,看她熟练地把犯人团起来塞进清洁车,那把枪依然塞在男人的喉咙里。
“嗯?走火了就走火了呗。”山吹律理奇怪地问,“我又不在意审不审他,不留活口也没事吧。”
听到她的话,清洁车小幅度震了两下,里头的人绝望哀嚎,怕是哭着问上帝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遇见杀神。
“走火了就走火了……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太宰治望着山吹律理的眼睛,鸢眸中的情绪沉沉坠下来,猜不到他疑问的理由。
“嗯……大概。”山吹律理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清洁车让里头的人老实点,“只有一次例外。”
太宰治问:“哪一次?”
黑发少女挑了挑眉,面对他的追问,不耐中显出点没辙的纵容:
“拿枪指着你的那一次。”
他们同居第二天,太宰治手里的枪被山吹律理缴械,保险栓打开,她握着枪柄,用枪口挑起他染血的白衬衫。
“枪刚拿到手的时候,我把子弹卸掉了,你没有发现而已。”
山吹律理用力点了点太宰治的胸口,指尖在他的衣服上戳下一处小小的凹陷:
“老和别人比干什么?男朋友的待遇能和敌人一样吗?”
太宰治几乎愕然于听到这个答案。
他在看到山吹律理对qiāng • zhī走火不在意的态度时,的确想到那天夜晚。
是他先举的枪,也是他亲手拉开的保险栓。
那把枪甚至开了一枪,枪膛余温犹存。
山吹律理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不在乎走火与否,太宰治死也是他自作自受。
他今天追问于这个答案,在不开心的同时做足了准备。
——完全,没有想到。
她甚至在把枪还给他的时候重新安上了弹夹,太宰治失血脑袋晕乎乎的,一点儿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每一次,每一次的杀机,都是在逗他玩。
“只有第一次,是真的想杀我?”
太宰治握住山吹律理的肩膀,他低下头,两个人凑得极近,脸颊挨在一起,几乎共享呼吸。
太近了,像在逼问,又像在恳求。
山吹律理没有否认初遇时的杀意,她不满地说:“你赖账、白嫖,我还不能给你敌人待遇?”
“那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了?”太宰治追问。
他像是在问一句废话,又像是单纯想再次肯定一个事实。
山吹律理垂下眼帘,鸦羽似的眼睫遮住她暗金色的猫瞳。
“当然。”她平静地说,“我们不是敌人。”
太宰治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他失去了判断话语真假的能力。
理智如潮水退却,慎密的分析化为一团乱麻,鲛人闪耀锋芒的鱼尾凶狠地拍打礁石,迷惑的歌声在唱——
相信她,或者,失去她。
或者……征服她。
海水哗啦啦落下,打碎水中倒影的明月,在风浪未起的时候,海域温柔宛若情人耳语。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你要耐心等待,等待猎物落网的那天。
太宰治轻柔地蹭了蹭山吹律理的脸颊,用乖巧到近乎依恋的声音说:
“好喔,我相信姐姐。”
山吹律理揉乱他的额发,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到她喜欢的鸢眸。
太宰治很乖地叫姐姐的时候,往往是心里是最不乖的。
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清洁车里关押犯人的审讯由太宰治亲自操刀。
山吹律理第一次见,很新奇地看了全程。
因为尸体处理起来太麻烦,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把人留活口给警方处置。
在此之前要先问出犯人的来历、目的,以及让他封口,别把他们扯进警局喝茶。
审问好弄,封口难。
试想,一个已经注定要蹲监狱的人,他怎么会不想多拖两个人陪他?哪怕不是真陪,只给仇人找点麻烦也算给自己出口恶气。
“这个很好解决。”太宰治很耐心地教山吹律理,“让他恐惧就可以了,只要他对我们的恐惧远大于对警方的畏惧,即使送上刑场也不会说漏嘴。”
成为他们午夜梦回所有的噩梦,一切隐患都会被掐灭在萌芽。
山吹律理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越看她越逐渐不能理解太宰治说她下手太凶这件事。
她好歹给了人家一个痛快!不比你钝刀子割肉更温柔?
魔鬼和恶魔之间争高低究竟有什么意义……谁还不是地狱来客了?
犯人从挣扎到绝望没超过五分钟,展厅里怪盗基德和名侦探还在上演扑克牌漫天飞舞的对手戏,山吹律理已经知道了犯人的来历。
他来自神秘组织。
是的,这个组织就叫“神秘组织”,没有别的名字,非常神秘,从朴实无华的组织名字开始就透露着匪夷所思的神秘。
神秘组织以寻找一颗名为“潘多拉”的宝石为己任,大量搜寻宝石,在世界各地隐秘的活动。
传闻潘多拉之石藏匿在其他宝石之中,如同共生关系,只有对着月光照耀宝石才能发现隐藏的它。
来自神秘组织的犯人要杀怪盗基德的原因很简单:怪盗基德正是为了找到这枚宝石才化身为月下的魔术师!他一直在与神秘组织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