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划过发梢,落在太宰治的手背上。
他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拿起那条雪白干燥的浴巾,兜头把浴缸中不明所以的少女罩进去。
“欸?”她短暂地发出一个惊讶的音节,水淋淋的长发扫过太宰治的胳膊,白桃的味道隐秘地侵占他全部感官。
山吹律理很轻,抱起来一点儿力不费。她可能是困,可能是懵,对太宰治突如其来的行为没什么意见,只从浴巾中挣出一只纤手,勾住他的脖颈。
大约是防着他忽然松手,要摔两个人一起摔。
从浴缸里捞出的少女浑身都是水,打湿浴巾,顺着胳膊滑落在太宰治身上,一滴滴滚出冰凉的轨迹,留下一道道看不见的水痕。
直接送她回房间怕是要打湿床,太宰治抱着人犹豫两秒,又担心她着凉,进退两难。
“啪。”
客厅的落地灯忽然亮了,昏黄的落地灯映在玻璃上如一团悬浮的火,背后的浴室灯也亮了,窗外街道边一盏盏灯火依序点燃。
电闸修好了。
太宰治非常庆幸,在黑暗仍在的时候把人抱出了浴缸。稍微晚几秒,场面一定会尴尬到无法收拾。
他大步走进客厅,扫开沙发上大大小小的抱枕,把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
太宰治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制热。
“我不冷。”听到空调打开的声音,山吹律理从浴巾下露出脸。
额发黏湿在她的脸颊上,衬得她愈发脸小,沾着水滴的唇珠陷出格外适合亲吻的弧度。
太宰治的目光难免多停了几秒。
山吹律理不懂太宰治在浴室里为什么反应过激,更不懂他现在为何发呆。她催促似的推了推太宰治的肩膀,“你怎么没穿上衣?快去浴室把暖风打开,水温调高点再洗。”
唯独泡在冷水里睡觉的你没立场指责这个,他至少裹了一层绷带。
“我松手了。”太宰治顿了顿,强调道,“你不要坐起来。”
他一只手牢牢压在浴巾边角,像是生怕她下一秒跳起来一样。
“……是我的问题吗?”山吹律理不理解他的警惕,她斟酌地说,“你难道不是一个Mafia?”
言下之意,你怎么像即将被非礼的小姑娘,颇有种心惊肉跳草木皆兵的感觉?
山吹律理还勾着太宰治的脖颈没有松开,她一只手按住胸.口的浴巾,一只手把太宰治往下带。
他不许她坐起来,她只能让他弯腰来说话。
太宰治用同样的句式反问:“你难道不是一个女孩子?”
害羞的、不好意思的、心惊肉跳的、草木皆兵的都不该是他!是你啊!
“我是。”山吹律理停顿了一下,古怪地说,“可你又打不赢我。”
她应该升起什么警惕心?
“就算你打得赢我。”她勉强做了个不切实际的假设,“你会做什么吗?”
太宰治本来偏头没有看山吹律理,闻言,那双暗色的鸢眸忽然望了过来。
不单单是望过来,他的目光近乎放肆,带着撩人的热度与轻佻的打量。
像是瞬间将收敛、礼貌与浮于表面的温和团成废纸扔远,极强的侵略性与掌控欲再不掩饰。雄性狩猎的本能和被挑衅后的怒意搅在一起,透着点凶,又别样的性感。
太宰治捏住山吹律理湿漉漉的下颌,靠近她,鼻尖蹭过她唇珠上欲落的水滴,声音很低:“我不会做什么?”
“亲爱的,我什么不能做?”
他姿态近乎狎昵,却十足危险。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对视,她被压制在下方,又被居高临下地打量,处在绝对的弱势地位。
呼吸交缠间,山吹律理忽地弯了弯唇,轻轻呼出一口气。
在近到望不见彼此的距离里,在白桃香氛沁满脾肺的呼吸中,少女声音含笑:
“那我松手了?”
她勾在太宰治脖颈上那只手指腹摩挲他的后颈,按在胸.口的手慢吞吞张了张,浴巾缓缓松弛——
下个瞬间,一阵风猛地刮过,浴室的门重重合上,客厅里只剩下山吹律理一人。
空调热风呜呜的吹,半躺在沙发上的少女耸耸肩,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
“加班加到凌晨回家,哪有力气做多余的事。”她摇摇头,“对自己的体力一点数都没有。”
她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为身娇体弱的男朋友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