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费奥多尔指尖搭在一起,轻柔地说,“港口Mafia更值得忌惮。”
“太宰君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吧。”瘦弱的俄罗斯青年微笑,“港口Mafia近一半利益的奉献者,何等辉煌的业绩,其中有多少是从Mimic手上抢来的?”
“宝石生意交由重力操纵使中原中也之后更麻烦了吧?这是你们最赚钱也最在乎的生意,劲敌虎视眈眈想把你们吞没。”
“诚然你留在太宰君身边很大一部分是私人原因,但据我所知,律理小姐是个负责的首领,你很爱护手下人,或者说,你肩负着替‘一心寻求死亡的灰色鬼魂’存活的意义。”
“而作为业内最优秀的杀手,你显然并不在乎太宰君之外的港口Mafia的死活。实际上,我不太确定太宰君的死亡对你意味着什么。是悲伤、痛苦、绝望,还是……所有物被外人夺走的不满?”
山吹律理抬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费奥多尔从容地转移话题:“但这不重要,港口Mafia遭受损失与太宰君有什么关系呢?一份工作而已,我想他不会和森鸥外共情。”
打工人才不关心黑心资本家心有多痛,永远不要同情老板,会变得不幸。
“我们可以只进行有限的合作。”
费奥多尔是最优秀的演说家,他的口才能让鳄鱼留下真挚的泪水,让魔鬼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循循善诱,礼貌又体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为你着想的好心,像最亲密的朋友。
山吹律理屈指敲了敲膝盖,直指核心地问:“你想要什么?”
“一份资料。”他说,“一份关于港口Mafia全部异能力者的资料。”
“作为交换,你也能拿到你需要的。比如……港口Mafia的军火库。”
一个无论从那种角度看都对山吹律理有利无害的交易。
她感觉自己和费奥多尔像两个拿着长剪刀站在羊圈外的剪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栏杆后毛又多又厚的黑绵羊森鸥外,小声商量着怎么把羊身上的毛薅干净,薅完后又怎么分赃。
费奥多尔实在是个被好运眷顾的人。通常来讲山吹律理是独狼主义者,热爱单干,对小组作业深痛恶绝,让她和人合作不亚于逼迫肉食主义者吃苦瓜全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费奥多尔这边,山吹律理正处于对森鸥外极其不爽的时间段。
她有充足的理由不高兴:森鸥外引蛇出洞抓住了内鬼的把柄,好处全收,此时正美滋滋地在总部加班——还不是一个人加班,她男朋友陪着呢。
反观她自己这边,免费替森鸥外解决了好大的麻烦,四舍五入相当于被白嫖。被白嫖的过程中不仅因为má • zuì气体勾起了极其不愉快的回忆,还差点物理失恋——在物理层面上失去恋人。
完全笑不出来,只想把幕后黑狐狸的尾巴拎起来暴打一顿,剃光全身的毛做件软乎围脖。
“全部异能者的资料,不是很好搞。”良久,山吹律理慢慢地说,“我认识一个情报人员,是太宰的朋友。”
坂口安吾的异能蛮好用的,但想收集全部异能者的资料,他怕不是要像狗仔队一样去偷同僚家垃圾桶的垃圾,再从垃圾上读取残留的记忆,以期望于小垃圾恰好记录了该同僚使用异能的场景——如果这团垃圾没记录到,他还得继续去偷,直到翻空人家的垃圾桶。
仔细想想也挺惨的,好端端一个情报员混成狗仔。虽然两者的工作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怎么想怎么可悲。
“社畜不为难社畜。”山吹律理的良心隐隐作痛,“我听说坂口君曾创下过连续工作一个月不下班的全勤记录,让这么辛苦的他牺牲自己本就没有的休息时间去同僚家中偷垃圾……即使是我,也觉得太昧良心。”
“不过我会考虑给坂口君寄一箱霸王洗发水,维持他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山吹律理的良心只痛了一秒,她很快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良心,“他应该能拿到你想要的资料。”
“……我准备利用的人不是坂口安吾。”费奥多尔沉默了半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良心还没有到最下限,和山吹律理相比,他竟然如此善良、如此体贴、如此高尚!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古人诚不欺他。
“不管怎么说翻垃圾的效率也太低了,但是个好思路,我下次会借鉴。”
费奥多尔把学到的新知识记下来,优秀的反派从不重蹈覆辙,时刻与时俱进,他一直致力于成为优秀的魔鬼,任何向前辈学习的机会都不放过。
“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中,有一个画风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家伙,叫做A,他手里有我需要的资料。”费奥多尔说,“你应该见过他。”
山吹律理记忆力虽然好,但很不乐意记些她认为没必要的事情,比如果戈里和费奥多尔的全名,太绕口令了。
同理,她对干部A的记忆也很稀薄,只依稀记得他刘海很丑,人缘很差,武力很渣,为人很废。
“我一直以为他能成为干部是走后门潜规则的产物。”山吹律理若有所思,“A竟然能被你看中,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他其实是港口Mafia的扫地僧,拿了莫欺少年穷的龙傲天剧本?”
费奥多尔:“不,铁废物一个。”
“啧。”山吹律理失望地删掉了脑海中三年斗王五年斗帝的斗气化马大电影,更加坚定自己的观点,“所以,A和森鸥外之间肯定有什么,他是森鸥外的大侄子?私生子?外孙子?”
“我现在相信你对森鸥外是真的很有意见……”费奥多尔不承认自己顺着山吹律理的思维三选一选了半天险些被带进沟里——顺带一提,他比较支持“大侄子”的选项。
为了让话题回归正轨,费奥多尔主动分享情报:“有钱能使鬼推磨,A负责港口Mafia的赌场生意,靠砸钱砸上了干部的位置。”
这……这不是偶像节目的出道位打投吗?谁家肯为自家推花钱,自家推就能出道成为Superstar,站上C位走向舞台巅峰。
非常现实,金光闪闪。
“我也可以为太宰砸钱啊。”山吹律理一下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不就是一个干部的位置,既然明码标价,当谁买不起吗?”
一想到别人家的铁废物靠砸钱坐上干部职位,她男朋友还苦兮兮地在办公室加班,山吹律理顿时觉得自己女友失职。
她明明是个富婆,却没有意识到小男友真正的需求,这让她在小白脸界声名赫赫的男朋友情何以堪!
森鸥外更是偏心!口口声声说太宰治是他的好大儿,暗中却让砸钱的私生子A上位,心都偏到下水沟里去了!
“你说A手上有港口Mafia全部异能者的资料,是他利用私生子的身份从森鸥外那儿旁敲侧击来的?哄堂大孝了带孝子。”这就是不宠好大儿的后果,山吹律理一点也不同情森鸥外。
费奥多尔:“……如果你非要这样理解,也行。”
逐渐放弃鸡同鸭讲.jpg
山吹律理和费奥多尔大致敲定了合作内容,她替魔人去A那里抢资料,魔人配合Mimic的行动,劫下港口Mafia至少一个军火库。
“具体的行动方案等回到横滨我再联系你。”费奥多尔谈完了正事,感觉自己的精力飞速消耗,犹如参加公司团建的社恐,每分每秒都在榨干生命力。
从未如此心累过,想他过往谈笑间玩弄人心嘲弄人性何其潇洒,现下终是得到了报应。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你来我往诸多回合,有输有赢有平局,他认可棋逢对手,但不觉得自己不如太宰治。
直到今天,费奥多尔第一次对太宰治产生了浓浓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和山吹律理聊天不过两小时,已经第222次思考我真的需要那份资料吗,第444次思考我真的需要这条生命吗,第888次思考自己为什么还没崩溃还在听她控诉森鸥外不宠好大儿宠私生子的罪行。
他现在已经被洗脑到对”A是森鸥外私生子“这么扯淡的谣言深信不疑,甚至在想临时改计划用森鸥外的私生活威胁他有几成概率成功的问题。
精神污染,恐怖如斯。
“能和你交往的太宰君,真是个坚强的人。”费奥多尔由衷感叹,“我现在一点都不意外你和果戈里的友谊。”
纵览天地间,竟然只有他一个正常人。难道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考验?他悟了。
“合作愉快。”费奥多尔微笑。
他笑得怪怪的,与圣母像的慈爱笑容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是复制粘贴,配合费奥多尔自带的神棍气场和教堂的buff加成,山吹律理怀疑耳畔隐约响起的圣歌是他手动给自己加了BGM。
很讲究排场啊小伙子。
“合作愉快。”她点点头,“横滨见。”